我搖頭,卻見娘驕傲地昂起了頭。
「我知道。」
我眨眨眼等著娘接著往下說,又見娘斜眼看著我。
「你求我。」
「求求你了娘。」我張口就來。
娘又往我跟前坐了坐。
「景珩他娘愛看話本子你還記得嗎?」
我點頭。
當然記得。
顧景珩還帶我去給他娘買過話本子。
「那你可還記得那天吃飯有人說宋懷川長得像你顧伯伯。」
我又點了點頭,隨即浮想聯翩。
然后僵住,看向了一臉八卦之色的娘。
「你是說——」
「沒錯。」娘語氣里帶著惋惜。
「你顧伯母多了份心思,真的去查了宋懷川的身世。
「不查不知道,一查嚇一跳。
「宋懷川竟然才是他們親生的。
「顧景珩是那個管家的兒子。
「那管家見顧家生意做得好,動了私心買通穩婆把兩個孩子換了。」
我下意識攥緊了身側的衣角。
聽著娘還在一旁說著。
「幸好當初沒真定下婚事。
「陳狗蛋好歹也是個平民,景珩這一下子成為奴籍了。」
身邊的聲音逐漸變得模糊,腦子里越來越亂,我猛地站起身跑出了門。
螢秋跟了過來,邊跑邊問。
「小姐,這麼晚了你去哪兒。」
我腳步沒停。
「去找顧景珩。」
10
吃力地打開府門,想去找的人正在門口轉悠著。
我緩了口氣。
「顧景珩。」
那人回頭,眸色深沉不再似以往那樣頑劣。
「秦小姐。」
我心里一緊,卻仍舊笑著朝他走過去。
「小少爺,怎麼跟我這麼生分了。」
他向后退了一步。
甚至沖我微微彎下了腰。
「我已經不是小少爺了。
「宋懷川才是。
「往后秦小姐可別叫錯了人。」
話音落下,那人轉身就走。
似乎步履穩健,但我看得懂他心里的慌亂。
就如同,我明白他來了我家門前。
只是想要親自告訴我這件事一樣。
他不想我從別人嘴里知道這件事。
他想曾經我們青梅竹馬。
現在他也可以坦坦蕩蕩地承認自己的身份。
哪怕在顧家這麼多年,伯母一定不會讓他再回管家那里。
他也不想瞞我。
心里一陣酸澀,我似懂非懂那種情緒似乎是心疼。
身后傳來娘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聲音。
「承認吧婉婉,你對景珩是不一樣的。」
我低下頭。
也許吧。
明日我得去趟顧府。
向來肆意的顧景珩看到宋懷川被伯母疼著哄著,不知道會不會難過。
11
見到顧伯母的時候宋懷川也在。
他看起來和曾經并無不同,只不過嘴角總是噙著一絲淡淡的笑意。
見我前來,顧伯母趕忙差人去尋了顧景珩過來。
「你去勸勸他,他要離府,我怎麼說他都不聽。」
我應下,然后跟著宋懷川去了顧府后院的小花園。
那是曾經我們仨下棋喝茶的地方。
顧景珩到了的時候坐得離我們遠了些。
放在身側的手指微微一僵,我下意識看了眼宋懷川。
他靠在一邊不知道在想些什麼。
為了緩解尷尬,我率先提起了陳狗蛋。
「你們知道他在南風館的別名叫什麼嗎?」
顧景珩依舊低著頭,宋懷川看向我。
「那不是你的心上人嗎?」
「我胡說的。」我翻了個白眼。
隨即頓了頓開口,「他叫思珩。」
顧景珩抬頭瞥了我一眼,我來勁了開起了玩笑。
「跟你的珩是一個珩。」
花園里突然變得安靜,只有一陣陣微風吹得樹葉沙沙作響。
我縮了縮脖子沒敢再開口,卻突然聽到了宋懷川聲音淡淡。
「你不是要離府嗎?怎麼還不走?」
我猛地抬頭,看著宋懷川緊緊地盯著顧景珩。
而他目光沉沉,視線從宋懷川身上移過又掃過我。
然后站起身就走了。
我緊跟著追了兩步,卻不小心一腳踩空。
一聲驚呼也只換來顧景珩的腳步微微一頓。
宋懷川蹲在我身邊,沖著我伸出手:「可還能走?」
我避開他的手站起身,語氣竟也能保持平靜。
「宋懷川。
「你可滿意了?」
他似有不解,我便又重復了一遍。
「趕走顧景珩,你可滿意了?」
他竟也來了脾氣。
「有陳狗蛋你操什麼閑心。」
我跺了跺腳轉身試圖去追顧景珩。
到了顧府門口卻只看到他一騎絕塵。
身后只帶了個簡單的包裹還有一個鳥籠子。
里面是他曾與我飛鴿傳書的那只鴿子。
12
那天我是紅著眼睛回家的。
娘大抵是聽說了顧景珩離開顧府的事,只是安撫地拍了拍我的頭頂,就讓螢秋陪著我回房了。
起初沒發現顧景珩有多重要。
直到他離開后才發現,無論走到哪里都有關于他的記憶。
他陪我吃過街邊的糖葫蘆,陪我買過第一支簪子。
陪我逛過花燈節,陪我拜過月老廟。
曾翻過我家的墻頭,也甚有禮貌地遞過拜帖。
替我背過黑鍋,也給我講過數不清的笑話。
娘見我一直沒什麼精神,索性給我下了劑猛藥。
「顧家又想來提親了。
「宋懷川想娶你。」
我緩緩轉過頭,終于有了點精神。
「不是,宋懷川他有病吧。」
娘認同地點點頭:「我也覺得。」
我不作聲。
娘頓了頓心虛地望了我一眼。
「然后——我讓他娘明天上門詳聊。
」
在我反應過來前,娘奪門而出。
我看著一邊的螢秋語氣有點猶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