感謝無論是饑餓的雄蛇還是雌蛇,他們都只吃體型小的雄蛇。
不然我大概也已經變成了某條蛇的盤中餐。
到現在我才知道,第一天遇見那只兔子究竟有多走運。
直到我看見一只卡皮巴拉被鱷魚拖進水里,這才用尾巴尖兒一拍腦袋。
大意了!
陸生動物當了二十多年,忘記了還可以下水抓魚了。
森蚺會游泳啊!
《狂蟒之災》白看了嗎!?
然而下水很絲滑,抓魚卻并不像我想得那麼容易。
在第五十次被魚甩了一臉水的時候,我終于叼著魚游上了岸,魚尾巴四面開花,噼里啪啦扇了我好幾個耳光,撲騰得我一臉水。
就在我準備吞魚的時候,潛意識突然覺得不太對,我轉過頭的一瞬間,一張長滿利齒的大口已經近在眼前!
我嚇得整條蛇都僵硬了!
那是條足有五米長的黑凱門鱷!它不知何時悄悄爬到了我身后,朝著我就是重重一口!
就在這時!
水里有什麼東西咬住了它的尾巴,緊接著,龐大的蛇軀破水而出,將黑凱門鱷從頭到尾纏了個結結實實。
它甚至連鱷魚最引以為傲的死亡翻滾都沒來得及使出來,就在巨蟒可怕的肌肉力量下變成了一條骨斷筋折的死四腳蛇。
我下意識驚訝地張大嘴。
魚沒有掉下來。
蛇的牙齒是往內鉤的。
但是。
我竟然從一條蛇的臉上看出了嘲笑。
是熟蛇,之前那條拿我當搟面杖的格魯。
在這個滿叢林的巨蟒都在忙著交配的時候,這位心如死水的和尚老哥叼著那條企圖襲擊我的鱷魚,施施然從我身邊游了過去。
尾巴隨便一甩激起的浪花就把我推出去老遠。
等我掙扎著游上岸。
他早就叼著鱷魚游走了。
臨走還扯下一條鱷魚腿扔給我。
「誘餌的報酬。」
?
所以我不受嗟來之食?
想多了。
我哭著撲上去,一口吞下這條足有幾十斤的腿,撐得連整個蛇身都鼓起了一團,打了這段時間以來唯一的一個飽嗝,幸福得連眼淚都要流下來了。
不過這件事也提醒了我。
水里除了有我能吃的魚,還有能吃我的魚。
……活著可真的太難了。
5
繁殖季結束之前,我努力把自己喂成了一條能跟「區區兩根」差不多長的五米蟒蛇,總算能略微從咪咪蝦條進化成辣條了。
直到去參與多蛇運動的蛇陸續返回,我這才知道,原來雌蛇周邊的領地都是被雄蛇占領的。
越靠近雌蛇的領地,雄蛇體型越大。
新來的蛇根本不可能在這塊風水寶地搶到一塊位置。
除了格魯。
所以——我這段時間本質上是在格魯的領地打秋風。
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格魯不參與多蛇運動,不過他的領地大,獵物多,關鍵是不跟我計較,我也就暫時蛇蛇祟祟地在這里住下了。
反正跟四十米的他比起來,五米的我吃的分量簡直不值一提。
好幾次,我在他領地里捉獵物的時候,都能感覺到有什麼東西在看著我。
我仔細想了想,覺得應該是地主要收租金。
于是下一次捉到兔子后就給他進貢了一條腿兒。
他沒要。
下下次抓到野豬的時候給了他個頭。
也沒要。
最后一次我抓到了水豚,心疼地上繳了他半只。
等了好一會兒,從半空伸下一條尾巴尖兒,卷走了。
懂了。
原來是嫌棄肉少。
交了租金之后,我就能安心地在他的領地住下了。
格魯是個不錯的巴依老爺。
具體表現在,收了我的進貢之后,他就開始提供保護服務。
在我垂死掙扎捕獵的時候,老爺就在不遠處的樹上,或者水里,或者……好吧,我也不知道他在哪兒。
反正每次遇到生命危險,比如鱷魚叼著我的尾巴尖兒想拖我下水,比如美洲獅叼著我的脖子企圖把我拖走……
巴依老爺就會像終極大 BOSS 一樣現身,慢條斯理把對方咬住,纏實,絞碎,然后吞掉。
后來還會順手分我一點。
「當誘餌辛苦了。」
我……
我當然是甘之如飴了!
朋友們,你們連只雞都抓不到,知道在叢林里抓頓飯多難嗎!
6
體型長到一定程度后,我發現自己的生長就停止了。
這讓我很焦慮。
在這里,體型大就代表著有更多機會活下去。
當我第三周對著一根倒下的枯樹把自己抻平了量長度,結果發現竟然半點沒長的時候,盤在大樹上的格魯發出了嘲笑。
「別量了,你這個品種就能長這麼長。」
我抬頭看他,又看了看我自個兒身上的花,十分迷茫。
「咱倆不是一個品種的嗎?」
格魯龐大的蛇身幾乎占據了半棵樹,居高臨下仿佛森林的君王。
他垂下頭,咝咝的蛇信幾乎碰到了我的鼻子,帶著幾分嘲笑。
「再想長大,你得吃血蘭。
「為什麼那些雄蛇會發瘋般去追求雌蛇?因為只有雌蛇的領地中心會長血蘭,而雌蛇只允許她選中的對象食用它。
」
我的眼淚不爭氣地從嘴角流了出來,餓得。
我說怎麼每條雄蛇都像動物世界里那種腦子里進了蟲子,頂著五顏六色的閃動觸角還要拼命往上爬去喂鳥的毛毛蟲一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