皇帝妃嬪來探望,我都閉門不見,裝作一副極為難過的模樣。
實則因為我在處理舒嫣兒的皮,暫時無暇應付眾人。
我向豬販子學了剝皮的法子,卻沒有保存人皮的方法。
舒嫣兒的皮與仿人皮不同,穿在身上,時日久了,隱隱有些發臭。
我不得不長時間將它浸泡在香料中,腌制入味。
甚至有些可惜將自己那身仿人皮穿在舒嫣兒身上了,真是浪費。
現在只能速戰速決,不然時間一長便會露餡。
舒嫣兒每月都會寫家書給遠在邊疆的將軍哥哥,我也寫了。
我不光要舒嫣兒的命,更要剝奪她高高在上的貴妃之位。
我寫的家書盡是哭訴我對皇后的不滿,對皇帝的失望。
我說若不是我沒有孩子,定能奪了那毒婦的皇后之位。
我暗示哥哥,待我生下皇子,便反了這天。
我知道,皇帝定會截獲我的信件。
果然沒過幾天,皇帝便不顧我的拒絕非要來看我。
這不是我第一次見皇帝,卻是第一次跟他正面接觸。
他長著一雙狐貍眼,因為年紀眼皮下垂,遮住大半的眼珠子,更顯得陰冷狡詐。
我見過舒嫣兒在皇帝面前的樣子,是十分柔順媚態的。
我不但柔順,還顯出一副謙卑隱忍的態度。
這樣的態度與皇帝截獲的信件里囂張的形象截然相反,反而更引起了皇帝的疑心。
皇帝捂住自己心口,說身體不適,讓領頭太監去請太醫和國師前來。
太醫先到,他給皇帝診脈后,提起的又是皇帝為國事勞累,心力衰竭要多加修養的場面話。
這些話顯然沒有說到皇帝的心坎上,他煩悶地擺手讓他退下。
直到那位頗為賞心悅目的國師到來前,皇帝的臉色都是無比陰沉。
8
魏恒是五年前燕皇朝大旱時出現的,他從燕山深處一路跪拜到皇城,為燕皇朝求雨。
當他跪倒在皇帝的腳下時,燕皇朝下了一場大雨,澆灌了干旱了三個月的大地。
如此神跡,皇帝和民眾都認為魏恒是上天賜給燕皇朝的仙人。
皇帝將他敕封為國師,并在宮中造了觀星樓,供他居住。
我原本柔順地垂著頭,等著皇帝借題發作,卻突然感受到一道目光盯著我。
我用眼尾的余光偷看,發現是一雙極亮的鳳目,僅一眼我便知道,魏恒,他看穿了這皮底下不是舒嫣兒。
他用羅盤和龜殼算了一卦,說:「貴妃娘娘近來的運勢與國運相沖,還是閉門不出為好。」
皇帝一聽,頗為滿意地點頭:「如此便辛苦愛妃在宮中為國祈福了。」
說得好聽,不過就是將我幽禁而已。
邊疆的戰事進入了尾聲,我的信件卻像雪花一樣飛到舒大將軍的軍營里。
在皇帝死士的監視下,舒大將軍收到了我寫的滿篇造反的信。
當天夜里,他被嚇得高燒不退,第二天便向皇帝請辭,希望打完最后一場仗便卸甲歸田。
舒大將軍給我回了一封信,信里斥責我的瘋癲行為,不顧一家子的性命,讓我安分守己,并說明若是我做出無法回頭的事,他一定會在家譜中將我除名。
舒大將軍的低姿態和割席行為,暫時保住了他全家的性命。
在被皇帝幽禁的半個月后,皇后讓嬤嬤給我送來了白綾。
我端坐在高位,高傲地看著嬤嬤,我現在的身份可不是可以隨意拿捏的繡娘,我是陪伴皇帝多年的貴妃娘娘。
若我做小伏低,說自己沒了孩子一時失心瘋,皇帝說不定會改變心意。
皇后迫切想殺我,就是怕我東山再起。
「娘娘,這是陛下的意思,您還是不要再拖延時間了。」
這個嬤嬤便是那天讓我給舒嫣兒下藥的皇后近侍,她知道不少皇后的事情。
「只你一個人留下,我有話要交代給皇后,說完我便乖乖自盡。」
嬤嬤聽后給其他人打了個眼色,自己留下走近我。
「之前我砍下了繡娘的手,扔到了皇后的宮中,現在你們給我找回來。」
嬤嬤有些疑惑地看著我,要一雙已死繡娘的手,她不明白我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藥。
舒嫣兒只跟我透露了她將阿娘的手砍下,扔到皇后宮中示威,卻不知皇后如何處理那雙手。
嬤嬤說:「那雙手皇后娘娘讓人喂狗了,哪里還能找得回來。」
我冷笑道:「你們就是這樣對為你們賣命的人嗎?」
嬤嬤回道:「手是娘娘您自己砍的,說這般話豈不可笑。」
我氣得發抖,阿娘竟因這樣的人死了。
我走近嬤嬤,突然從腰間拔出剎利刀,往她的脖子一割。
她沒想到過一個貴妃娘娘身上會有這樣的殺器,毫無聲響地便瞪著眼睛斷了氣。
我利落地將她的臉皮割下來,與舒嫣兒的臉皮交換縫好,又交換了衣服。
然后便推倒一個青花瓷瓶,將瓷片放在她的手心。
我淡定地走出去跟外面的人說,舒貴妃沒了。
無人在乎一個廢妃是吊死的,還是割頸自盡的。
9
我出門后便急匆匆往皇后宮中趕,路上又遇見了國師魏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