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能奴婢用頭磕地,舒貴妃見多了,并不解氣。
正值冬日,門口的炭爐插著一把燒得火紅的鐵棍,舒貴妃將它拿起,狠狠地碾在我的手臂上,皮肉滋滋作響,我卻不作聲。
這只是仿人皮,我又怎麼會痛。
舒貴妃的神情從興奮轉變成驚訝,然后是更為惱怒。沒有想象中的慘叫聲,她變態般的折磨欲得不到發泄。
見狀,我立刻爬起來,接過了舒貴妃手中的鐵棍,烙在剛才打我一巴掌的嬤嬤身上。
「啊——!」她的慘叫傳遍了整個寢宮。
「娘娘,奴婢自幼沒有痛覺,但娘娘想聽聲,奴婢就能做給娘娘聽。奴婢愿意為娘娘做任何事情。」
舒貴妃聽著慘叫聲,鼓起掌來,「好,哈哈哈,好聽!」
嬤嬤被烙鐵折磨得奄奄一息才抬下去,舒貴妃很滿意我的態度,她就是需要一個完全對她盡忠的狗。
舒貴妃斜躺在錦榻上,婢女用鳳仙花為她染著指甲。
「過幾日有個宮宴,給我準備三套裙袍,要比今天你獻給皇后的那套霓裳羽衣漂亮,我要所有人都只看得見我,舒嫣兒。」
「奴婢自當拼盡全力。」我跪在地上,再磕了一個頭。
3
舒嫣兒極愛紅,但她偏不能穿正紅,也不可能穿上正紅。
皇帝、太后、皇后都不會樂意。
我做了三套極為淡雅的裙袍,一拿到舒嫣兒面前,她便將手里滾燙的茶水潑到了我臉上。
「賤人,你在戲弄本宮嗎?」
舒嫣兒面露兇光,仿佛下一秒就要剁了我的手喂狗。
我任由茶水在我臉上流淌,不卑不亢地說:「娘娘,這裙袍內有乾坤。」
我翻開裙子正紅色的內襯,顯露給舒嫣兒看。
果然,她的眼神中透出了貪婪的光,是對權利的渴望。
只要皇后仍在一日,她只能穿偏紅,只能當貴妃,以后也只能當太妃。
「我知娘娘愛紅,這三套裙袍的內襯全是正紅色。」
「大膽賤婢,你可知正紅是皇后才能穿的顏色,你想害死本宮?」
舒嫣兒雖然嘴上罵我,眼神卻緊緊地盯著這些紅。
「正紅之上還有一層月光紗,它的顏色肉眼看會偏一些。不過以奴婢的淺薄之見,娘娘自當穿得起這正紅。」
我伏在她的腳下,說出討好的話語。
「如今西北正開戰,如果娘娘一改往日奢華,清釵素裝,一定會引來皇上側目,得一個好名聲。」
舒嫣兒懷疑地看著我:「我倒沒見過有哪個繡娘如你這般還會揣摩心思的。」
「我家中弟弟染病,若我的手藝能為娘娘添益,娘娘自然不會虧待了奴婢。」
我說出了一個無可指摘的理由。
金銀,舒嫣兒多得是。
她扔了幾片金葉子在我腳下,淡淡地說道:「若你有用,再多金銀又算得了什麼。若沒用,我便將你毒啞,制成人棍,警示后人,別隨意揣摩我的心思。」
舒嫣兒穿著其中一套裙袍去了宮宴,她往日總是穿得大紅大紫,此番素色淡雅,確實引來不少側目。
皇帝問起她時,她便裝得悲傷,說自己思念遠在西北行軍的哥哥,又為戰士的將士哀悼,這才穿得如此素雅。
皇帝大贊她有大義,當晚便留宿在她宮里。
她穿了覬覦已久的正紅,又引得皇帝留宿,高興地賞了我一匣子金銀珠寶。
接下來的日子,我又為她設計了許多新樣式的衣服,她在后宮中大出風頭,皇帝留宿也越發頻繁。
不過皇帝來得勤,除了新鮮勁,更多是因為西北大將軍打了勝仗。
但對于舒嫣兒最大的喜事是,她又懷孕了。
正值得寵又有孕,哥哥還被封侯了,她視我為祥瑞,更加寵信我。
我瞧著她這身皮的身價,越發高了。
在我思考著,要用何種方法剝皮時,我被打暈,抬到了一個黑漆漆的地方。
「你最近很受舒貴妃重用。」
黑暗中傳來熟悉的聲音,雖然我只聽過一次。
是皇后。
4
皇后仍是那副人畜無害的笑容,她溫和地扶起我:「你染病的弟弟我已經遣人去看過了。」
「謝謝皇后娘娘。」
我進司制房是買了一個叫撫娘的繡娘身份,她與病弱弟弟相依為命,我答應每個月的月錢都寄給她。
這樣她既能留下來照顧弟弟,也有錢給他治病。
皇后這樣說,便是想要拿親人來拿捏我,可惜我已經沒有任何親人。
我謝恩后沒有接皇后的話茬,她溫和的假面冷了下來。
「若你給本宮做事,派個太醫徹底治好你弟弟也不是難事。」
我裝得非常激動,仿佛將皇后當成了救世神仙。
「救得了弟弟,奴婢什麼都愿意做!」
皇后滿意地點了點頭,旁邊的嬤嬤遞來一瓶藥。
「你將這瓶麝香粉繡進舒貴妃的衣裙中。」
我接過瓶子時,嬤嬤說:「做事最重要的是不要慌,上一個繡娘還未成事便被舒貴妃發現了。」
我的心顫了顫,問道:「你說的是被砍了雙手的繡娘?」
「那繡娘無用,事還未成,自己慌得在舒貴妃面前露出了馬腳,你若是事敗,便自戕罷了,娘娘會保你弟弟一世無虞。
」
原來,阿娘不是簡單地為皇后繡了花樣,而是受脅為皇后辦事,才被貴妃砍了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