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們是咱們顧家的佃戶,以后是我的佃戶。
「他們算良民嗎?」
顧承言頷首。
莊子上的管事是個精瘦的老頭兒,他已是知天命年紀,三個兒子各自成家,孫子、孫女也好多個,算得上兒孫滿堂。
他們一大家子就住主宅邊的小院子。
「早得到三爺要來的消息,老奴已經讓人把宅子里里外外都打掃過,主院地龍也燒了起來。」
看向我的時候,先是行禮,又恭敬地問,「少夫人可有什麼忌口之物?或愛吃什麼?」
我看向顧承言。
他無奈道:「去小溪里看看,能不能弄幾條魚,燉上一鍋溪魚豆腐湯,添幾個小菜。少夫人她沒有忌口之物,只是不要過于辣口便成。」
「是。」
莊子上不單單只有管事,還有兩個婆子和她們的家人,算是管事的副手吧。
莊子倒是處處收拾得干干凈凈,瞧著就很舒服,主屋燒了地龍,進屋子里就暖烘烘的,安逸極了。
「這屋子真舒服。」
在莊子上那十年,我可沒有住過這麼安逸的屋子。
那些婆子對我也不曾恭敬過。
莊子上端來的甜湯我也覺得好喝,做的麥粑也好吃。
尤其是把麥粑放在炭火上烤,把外面烤焦,甜中帶脆,香得很。
溪魚燉豆腐更是美味,我連吃兩碗,要不是顧承言哼了幾聲提醒我,我還能再吃一碗。
「胡叔,咱們明日晌午,還吃溪魚燉豆腐嗎?」
「少夫人若是喜歡,老奴讓灶房做。少夫人也可以嘗試一下炸溪魚,連刺都炸酥脆。」
我聞言就十分期待了。
我吃過阿兄從外面帶給我的小魚干,也是酥脆酥脆的,一口下去,連刺都能嚼碎。
「那明日胡叔你看著安排吧。」
我要先把莊子上好吃的吃一遍,再決定什麼我最愛吃,多吃幾次。
我和顧承言住兩隔壁,而且這莊子上不是睡床,而是炕。
我去看過,在屋子后面燒柴火,把炕燒得熱烘烘,鋪上床褥,一整個晚上都暖和得很。
也就閑散一天,我又要開始讀書認字了。
暖呼呼的屋子,我捧著三字經認認真真地讀,記住每一個字是什麼樣子。
顧承言說等我讀得多了,記住它們的樣子,然后慢慢地開始臨摹,最后要默寫。
我讀得認真,顧承言也在一邊看書。
我翻過他的書,只認得幾個字。
他真的是才高八斗,好厲害。
我也要努力讀書認字,像他那樣子,認得多多的字。
我沒想過做才女,我只想著有機會讀書認字,一定不負時光,不負顧承言忍痛傳授。
「榆晚。」
「嗯?」
「你已經讀了許久,出去玩吧。」
我搖搖頭,并不是很想出去玩。
外面是好玩的,但是我出去了,這屋子里就只有顧承言一個人。
「三爺,您教我下棋吧。」
「當真不出去玩?」
我堅定地搖搖頭:「外面冷得很,倒不如在屋子里暖和。」
「……」
顧承言沉默片刻,看向我的眼神格外溫柔。
他溫和低笑:「榆晚想去玩,就去玩,你這個年紀就應該無憂無慮地玩耍,小姑娘嘛,哪能一直窩在屋子里。
「也玩吧,也讓我稍微清靜清靜。」
「……」
我瞪他。
這是嫌棄我聒噪了嗎?
虧我還心疼他一個人孤零零地可憐兮兮。
「那我去玩了。」
他嫌我聒噪,我還嫌他話少無趣呢。
帶上四月,喊上胡叔家小兒子、小閨女,他們說帶我去溪邊抓魚。
我還是第一次用竹籠子抓魚,把竹籠子放在缺口處,再從上游拿竹竿在水里敲敲打打。
我眼睜睜看著魚兒急切地游過來,鉆到竹籠子里。
真是太神奇了。
「進去了,進去了。」
我忍不住好奇,這些魚都是它們自己繁衍?還是特意養著的?
胡小妹道:「都是它們自己繁育的,那邊水池里的魚才是我們養的,時常割草喂呢。」
喂養的魚和溪水魚口味上也沒什麼區別。
真要說區別,溪水魚小,自己喂養的會大些。
我也不是美食品鑒師,吃一口菜連里頭放多少料,什麼火候都知曉。
我就只是簡單地滿足口腹之欲,好吃不好吃,如此簡單而已。
胡小妹跟我說她去過山里,山林里有各種野果,還有各種野味。
「少夫人,您想去山里嗎?」
我好奇,但并不想去涉險。
別說深山老林,就是離這宅子遠了,去莊戶人家我都不會去的。
我不惡意去揣測別人有多壞。
但我更清楚,人性是經不起考驗的。
我手無縛雞之力,真要被壞人盯上,無疑是在找死。
我可不想自尋死路。
胡小妹第一次說山里如何如何好的時候,我沒懷疑她有壞心。可我都拒絕了,她還在說山里如何如何好,我就知道,她不安好心了。
「天太冷了,我都懶得出門,若是等到春天,倒是可以去山里轉轉。」
春天我也有借口。
我只是不明白,她為什麼要對我起壞心?
我解決不了她,我回到屋子,等四下無人的時候,與顧承言說起這事。
「三爺,你說她是什麼意思?她是不是想害我?」
15
顧承言是個溫潤如玉的人,很少沉臉蹙眉。
他讀書多,見識廣,胡小妹的算計我看不懂,他肯定知曉。
他沒有說胡小妹一句壞話,也沒有訓斥半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