」楊之堇不滿,「連她也關心嗎?」
「她是無辜的,我關心一下,很正常啊。」
「只有你是無辜的。」楊之堇敲了我的頭,「王朝更迭,所有參與進來的人,都不無辜。」
我后來才知道,我遇到劉小姐那天,在她身邊氣質很高貴的女子,就是長公主。
她和長公主的關系十分要好,據說是從小一起長大的。
楊之堇沒有明說,但段媽媽打聽了,說劉小姐之所以同意嫁給楊之堇,并非看中楊之堇,而是為了長公主。
長公主逼宮并非臨時起意,她籌謀了很久,甚至先帝生病的事,她也有操縱。
我還挺佩服長公主的,一個女子,在這個世界能做到這個地步,擁有了那麼多朝臣的擁戴,她非常優秀。
至于其他,只能說成王敗寇,或是運氣,或是命?
「那劉小姐呢?」
「死了。」楊之堇語氣平淡無波地道,「長公主死后,她抱著她的尸體自刎了。」
我更吃驚了。
「秀荷,」楊之堇將胳膊遞給我,「我的傷很痛。」
「怎麼疼的?」我忙過去看他的傷,他形容了一堆怎麼怎麼疼,結論是讓我幫他吹吹。
我:「……」
最后還是沒有擰過他,幫他吹吹。
真的是幼稚。
18
楊之堇又不回家了。
他就住在我這里,住在客房里,甚至連早朝都不去。
每天處理一上午的朝事,中午陪麥穗午睡,起來后就一直黏在麥穗和我身邊,話多得很。
我讓他回家他不肯,說離不開麥穗。
「我二十一了,就只有這一個女兒,」他瞥了我一眼,「你不懂,老來得子的心情。」
我沒忍住,笑了他好久。
他半點沒有不好意思,坦坦蕩蕩圍著我打轉。
「你想開間醫館嗎?」
楊之堇幫我理藥,我準備做些驅蚊的香和解暑的藥丸,他反正無時無刻不在我視線范圍內,我就分派他事情做了。
「行醫要資格嗎?」我問他。
「你想就行,其他的事都交給我。」他輕松地道。
我高興起來,我想開間醫館,只是成本太高了,我一直沒有去認真地想如何實施。
「果然,有靠山就是不一樣。」
「才知道嗎?」他專注地看著我,「你要不要考慮一下,認認真真靠著我這個靠山?」
我白了他一眼。
「夫人過些日子還是會給你重新尋門親事的,你在我這里黏黏糊糊地算怎麼回事?把我當外室養?」
楊之堇動作一頓,咕噥著:
「沒有人能左右我的婚事,除了你。」
「什麼?」我問他。
「分明是你討厭我,嫌棄我,不愿意嫁給我,不要把責任推給別人。」他居然還委屈上了。
我壓著他的理藥的手:「等一下,把話說清楚,我怎麼把責任推給別人了?」
「等一下,」他反握了我的手,「這麼說,你愿意嫁給我了?」
我怔住。
「我要娶你,八抬大轎明媒正娶,除了你我也不會娶別人。」他看了看院子,「你要是覺得住在這里舒服,又不想和我成親,也沒事,我就跟著你住在這里,算我入贅。
「還有,對不起。」他嘆了口氣,「那夜我太沖動了,你恨我,我能理解。」
我想說,我沒有恨他。
但我更是被他前面那番話震住了。
「同意!」段媽媽抱著麥穗從屋里沖出來,話說得比我快,「秀荷同意!」
也不知是段媽媽的聲音太大,還是巧合,麥穗也發一聲應和,和完她咯咯笑了起來。
「女兒也同意,少數服從多數。」楊之堇目光灼灼地看著我,「秀荷,給我一個彌補你的機會。
」
【番外:楊之堇】
1
我三歲啟蒙,自那以后,每天過的日子,沒有任何變化。
不是在讀書,就是在寫畫。
我爹娘一直以我為驕傲,因為我比所有同齡人都出色,十七歲高中狀元,是大周開朝百年來最年輕的狀元郎。
我享受努力后的榮光,也不覺得日子無聊無趣。
不知什麼時候開始,我院子里原來的幾個丫鬟,開始在我面前描眉畫眼,頻頻生事。
我沒在意,可我娘卻極生氣,她趕走了四個丫鬟,重新給我找了四個人進來。
這都不是我需要管的事,我也不在意我每日睡的床是誰鋪的,衣服是誰疊,喝的茶又出自誰的手。
直到,有一日我下衙回家,看到有個丫鬟在我房里偷吃零嘴。
這本也不是什麼大事,但這個丫鬟偷零嘴很有技巧。
她將一塊圓餅切開后,吃了其中一塊,然后又將其他的拼湊成一個完整的圓餅。
如果不是我親眼所見,我肯定發現不了這個餅少了一塊。
她離開后,我研究了很久才弄明白她是怎麼操作的。
晚上我就打聽了,這個丫鬟名叫秀荷,原是后院的粗使丫鬟,因為識文斷字所以我娘留她在我院子里。
秀荷還偷看我的書,她什麼書都看,看到晦澀難懂的時候,她會研究我留下的注釋,但有時候她也會一邊看一邊罵罵咧咧。
諸如:「停妻再娶還上升家國大義,這就是渣男行為,怎麼好意思歌功頌德的?」
諸如:「又歌頌,狗屁,女人一輩子多苦,道德綁架,不要臉!」
諸如:「這種手段也太幼稚了,要是換成我是梁王,我只要反過來說奏折被你修改過就好了,壓根沒法證明!」
她的話不好聽,但她說的觀點十分有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