」
嬤嬤定定地看我:「你是世子帶回來的第一個女子,盡力做即可。只是也要把握分寸,若是惹了世子不快,我保不住你的命。」
我心亂如麻,只能硬著頭皮答應。
風險與機遇,向來是并存的。
難怪老太君肯讓我去青州,打的是這個念頭。
我向秋月打聽國公夫人之事。
秋月道:「夫人體弱,常年禮佛,習慣靜養,府中執掌中饋的仍是老太君。」
原來如此。
09
我和秋月準備了行囊,大多是一些衣物。
吳伯說道路上荒涼,沒什麼吃食。
我還在廚房準備了肉醬和干餅,全是些能耐放之物。
譚乘淵在出發前才看見我也在隊伍里。
「你也要去青州?」他皺起眉頭。
不妙,我緊張地攥住自己的衣角。
「世子,這一路艱辛,維夏和秋月是女子,照顧你也細心些。」嬤嬤主動開口,「帶上她們老太君也放心些。」
我期冀地看著譚乘淵,怕他將我留在府中。
譚乘淵看了眼天色,不想耽誤出發時間,擺手應下了。
離京城越遠,也就越荒涼。
譚乘淵帶的護衛中沒有精通廚藝的,只能將食物做熟。
我用餅夾著肉醬拿去送給譚乘淵。
他只是打量,卻不動手。
我的手懸在空中,久久得不到回應。
「世子身份尊貴,入口的東西更要謹慎。」飛隼眼前一亮,「我先嘗嘗。」
說著,他接過我手中的餅,嘗了一口,直接帶走了我一罐肉醬。
「……」
既然怕我下毒,竟然還吃那麼多。
「我手藝粗陋,怕是不合世子胃口。」我失落地給自己找了個借口。
譚乘淵卻在此時自己動手用肉醬卷了個餅:
「味道不錯。」
我事后回憶,卻覺得譚乘淵當時并非是怕我下毒,而是不想和我有接觸。
或者說,他不愿和女子有肢體接觸。
嬤嬤曾說,被趕出去的春花是因為侍候世子穿衣,秋月也說她似乎是碰到了世子的胳膊,惹得世子大發雷霆。
我大膽猜測,譚乘淵厭惡女子近身,莫非是——身有隱疾?
還是說,他久居軍中,其實愛慕的是男子……
我越發覺得勾引譚乘淵一事困難重重。
看在那罐肉醬的份上,飛隼閑暇時會和我多聊上幾句:
「你照顧世子也就罷了,千萬不要近世子身。」
「為何?」我故作不解。
「總之你莫要以身犯險。之前有個舞姬獻酒時碰了世子,直接被斬掉一雙手。」飛隼嘖嘖道,「那雙手纖細白皙,就這麼落在泥地上……」
「還有個歌女,仗著自己容貌過人,竟然連夜爬上了世子的床。被連人帶床扔了出去,是少了一條腿還是少了……」
「好了,不用講了,我牢記在心。」飛隼描述得實在是血腥又惡心。
我心情黯淡,前路茫然。
10
路上出了變故。
秋月身體不適,上吐下瀉,難以繼續前行。
譚乘淵將人馬分成兩批,安排秋月和大件行李與其他幾個護衛在此處停留幾日,我們繼續前行。
我本要留下照顧秋月。
她讓我聽從老太君吩咐,照顧好世子。
我接手了做飯的事,護衛們吃慣了我的手藝,再啃干饅頭吃那一鍋分不清顏色的菜也不大情愿。
行至洛山下,竄出幾個山匪,譚乘淵帶的護衛三五下便解決了這幫烏合之眾。
在查看山匪尸體時,飛隼卻發現了異常:
「他們身上有刺青。」
是北狄的探子。
譚乘淵讓我們加快行程:「此地不宜久留。
」
又是連趕了幾天路,人馬都疲憊不堪。
在樹下休整之時,我用護衛們采的野菜菌子和野雞燉了一鍋熱湯。
大家吃飽喝足后,沉沉進入夢鄉。
我半夜腹痛難忍,躡手躡腳走遠些去解決。
真是麻煩,竟然來了月事。
等準備回去之時,卻突然聽見一道聲音:
「你鬼鬼祟祟做什麼去了?」
月光下他的身影高大偉岸,在我眼中卻如索命的閻羅。
「我……」這讓我一個女子如何說得出口。
「說!」譚乘淵黑眸深沉,竟然抽出了隨身寶劍,「你是不是探子?」
劍就抵在我的脖子上。
「我來了月事。」我強忍著恐懼。
跟性命相比,臉皮算得了什麼?
譚乘淵怔住了,收回了手中的劍。
此時一陣火光閃過。
「譚乘淵在那!」
來者不善,有追兵來此。
譚乘淵拔腳就要離開,我一咬牙,躲在了一處石頭后。
刀劍聲鏗鏘交錯,我大氣都不敢出。
今夜若是不順,恐怕要把命都交代在這里。
不知過了多久,聲音總算安靜下來。
譚乘淵和追兵都不見了。
天色逐漸大亮,我沿著血跡向崖邊走去。
一路零零散散分布幾具尸體。
我不敢多看。
懸崖邊,譚乘淵一手撐劍,單膝跪地。
他身上散發著濃烈的血腥氣息,不知死活。
果然是殺神在世。
「世子?」我靠近幾步低聲呼喚道。
他沒有回應。
霎時間,尸體堆里躍起個身影,刺向了譚乘淵。
「小心!」我驚呼出聲。
11
譚乘淵反手一劍,兩人過了幾招。
崖石松動,譚乘淵身影一晃,踉蹌幾步。
他一劍刺中刺客之時,自己也跌下了懸崖。
那刺客死前垂死掙扎,竟然把我也推到懸崖邊。
我抓住譚乘淵的手,可他實在是太重了,連帶著我和他一起摔了下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