賢妃出自名門,將后宮打理得井井有條,大家都信服她。
皇后幾乎成了空架子,再無之前的囂張跋扈。
鄧玉宸更加謹小慎微,做事倒有幾分樣子。
再也沒犯過從前那般寵妾滅妻的糊涂事。
誰是拖后腿的,誰是能助他青云直上的。
已經一目了然了。
至于我也不是一帆風順。
福寶出生剛滿一歲時,得了天花。
連太醫都說福寶兇多吉少。
沉蘭翻爛了醫術,從中找出了幾個偏方。
我看著日漸微弱的福寶,咬了咬牙讓沉蘭用藥。
老天終究還是眷顧我的。
半個月之后,福寶身上的疹子終于褪下去了。
皇上聽聞大喜,第二日便給福寶賜名,鴻禧。
皇子十歲序齒,而福寶作為太孫,剛過周歲就被皇上賜名。
未來儲君的身份幾乎是板上釘釘。
呂展顏說女人生孩子都是過鬼門關。
經常私下跟我吐槽,不愿意給鄧玉宸生孩子。
「我又不愛他,干嘛給他生孩子,我不愿意。」
她說這些話時,我總是拿出女則女戒批評她。
實際上,我對她說的話深以為然。
只不過她能為自己而活,而我不止為自己。
還得為家族而活。
又過了兩年,齊采薇已經成了貴妃了。
人吶,自以為有了些權利就變心思了。
當日我與她說好了,只報復皇后,不涉及太子。
現在翅膀硬了,竟然還敢煽動皇上廢黜鄧玉宸。
我承認,鄧玉宸作為儲君,著實有些中庸。
可我既然嫁給了他,自然是要為他籌謀。
至少他沒當上皇帝之前,還不能讓他死。
父親問是否需要他出馬。
我搖了搖頭。
先讓我去見見齊采薇再說。
紫霞宮中,我又見到了齊采薇。
她與往年那副唯唯諾諾的寒酸樣,已經大不相同了。
富貴養人,如今的她就如同一朵人間富貴花。
美的明艷張揚。
她擺擺手讓我坐下,讓侍女拿出最好的明前龍井招待。
「嘗嘗吧,新上貢的。」
她手里也沒閑著,拿著一只九尾鳳簪在手中把玩。
九尾鳳簪,是皇后才可佩戴的。
她這副樣子,無非是想朝我炫耀,她已今時不同往日。
我裝作不知,淺嘗了一口茶,夸贊幾句。
「娘娘也是喜茶之人,趕明兒我把父親今年收藏的好茶葉也給娘娘拿些,請娘娘品鑒。」
這句話的意思是,你引以為傲的東西。
在我這里只是平常,甚至更多。
齊采薇把玩的手一頓,對著侍女道:「你們都出去,本宮與太子妃想說些貼心話。」
殿內只剩我與她二人。
我不先開口,細細品茗。
良久,齊采薇還是忍不住道:「太子妃今日來有何要事?莫不是真的來找本宮飲茶的吧?」
我放下杯子,笑道:「許久未見娘娘,甚至想念,今日前來拜會,果真見娘娘過得極好,一點也不見當年模樣。」
齊采薇冷笑一聲:「太子妃這是在提醒本宮,做人莫要忘本嗎?」
「貴妃娘娘這麼說,扶茵倒想起來一樁趣事,我七歲的時候,父親送了我一只小狗,長得甚是可愛。
我精心養護它,頓頓讓它吃肉,過了不久它的毛色就變得油光水滑。
仗著我的寵愛,它過得那叫一個舒坦,漸漸地,它開始橫行霸道起來,見到誰都齜牙咧嘴,還總想往外面跑,跟那些野狗混在一起。
在我又一次抱回它后,它撓了我一爪子。」
「后來呢?」
我笑道:「后來,父親要打死這條畜生,我攔住了。」
「我讓人把這條狗丟了出去,就去與那些野狗為伴,再見到它時,它已經瘦得不成樣子,見到我哼哼唧唧,想往我跟前蹭。」
「可是,一條傷害過主人的狗,誰還會再要呢?」
「貴妃娘娘,您說是嗎?」
齊采薇沒說話,臉色已經有些泛白。
「貴妃娘娘是聰明人,自然不會忘記是誰一路扶持你上來的。
昔年之事皇上已明,只是不愿挑明來說,所以才默認你對皇后百般羞辱。
聽聞你經常打扮得花枝招展去羞辱皇后,還一個一個姨母叫著。
殺人誅心,不過如此。」
我靠近齊采薇,在她耳邊道:「難道你們母女倆當真如此糊涂,要愛上同一個人?
難道你真的要以卵擊石,承受清河崔氏的報復?」
「你向往自由嗎?拿著一輩子都花不完的銀錢自立門戶,想去哪里就去哪里,只要你高興,整個南風館的小清倌兒都可以是你的。」
「你覺得呢,尊貴的,貴妃娘娘,嗯?」
我的聲音如攝人心魄的鬼魅一樣,聽得齊采薇打了個哆嗦。
不可否認她確實可憐。
可若少了我崔氏的幫忙,想必她這輩子都報不了仇。
還是那句話,若她恩將仇報,就要承受崔氏對她的反擊。
齊采薇的肩膀微微顫抖,再無之前的驕傲。
哆哆嗦嗦問了句:「你此話當真?」
我端起茶杯:「人無信不立,若我要真干這種卸磨殺驢的事,你應該早就沒命了,不是嗎?」
齊采薇哽咽一聲。
今日由我這麼一說,她才明白她錯得可笑。
自以為恩寵在冊,權利在握,風光無限。
不過都是鏡中花水中月。
從決定復仇那刻開始,她就永遠是崔氏的一枚棋子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