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我跟在轎子后面跑,怨氣比鬼還大。
陸矜沒病。
這就是最大的有病。
13
陸矜躺在榻上裝死。
他的貼身宮女芙蕖去找皇帝了。
我沒事干,拉了張椅子坐在他旁邊,托著下巴,沉浸式欣賞他梳妝臺上的一堆首飾。
他抬了抬眼,說:「你喜歡就給你了。」
我挑了幾支沒有內務府印記的簪子,光明正大地揣進袖子里。
這是我給他打工應得的。
殿外,太監拉長了聲音:「皇上駕到!」
陸矜迅速掖好被角,閉眼。
皇帝火急火燎地走進來。
我從椅子上彈射起來,熟練地下跪。
他對我揮了揮手,示意免禮:「貴妃如何了?」
我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:「娘娘舊病未愈,身子虧空,又跪了一個時辰,才暈倒了。還需要好生調養。」
陸矜的睫毛顫了顫,緩緩睜眼,一雙桃花眼中盈著淚:
「陛下~」
聲音虛弱,還夾夾的。
嗓子里像卡了拖鞋。
我百思不得其解,皇帝咋就喜歡這種聲音呢。
皇帝對他噓寒問暖,伸手想去握他的手。
陸矜把手往回縮。
皇帝再捉,他再縮。
然后整個人縮進角落里,楚楚可憐:「臣妾怕將病氣過給陛下……」
皇帝了然一笑:「朕都懂。」
我竭力壓著嘴角,怕自己笑出聲。
大傻春,你什麼都不懂。
14
陸矜告了半小時狀。
好不容易把皇帝送走,他立刻變臉了。
站起來,讓芙蕖去打了盆水,瘋狂洗手。
雖然他倆根本沒接觸到,但他現在的表情就是地鐵老爺爺看手機。
陸矜冷靜下來,看向我,大聲密謀:「我需要一個皇子。」
我已經平靜地瘋了:「你要生?我給你調理一下。」
他說:「我的意思是,去領養一個。
」
「那你跟皇帝說啊,我又不能把皇子送你。」
陸矜:「……」
他清了清嗓子,把計劃告訴我。
他如果現在去搶孩子,皇后必定會阻攔。如果他懷一個又流了,再嫁禍給皇后,那皇后就沒有理由嗶嗶了。
真是天衣無縫弱智搶娃局。
我說:「你要懷啊,我給你調理一下。」
他萬般推辭:「我不是那個意思,改個檔案就能成的事情。」
我道:「欺君啊?」
陸矜頷首。
我問:「我們有幾個腦袋?」
陸矜:「兩個。」
我搖搖頭:「不。因為我九族沒人,所以我還得倒欠十個。」
他笑出了聲。
這種情況治好了也是流口水。
15
我最終還是答應了。
干唄,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干這種誅九族的事情了。
第二次假裝侍寢后,陸貴妃懷了。
皇帝很高興地給陸矜賜封號「容」,希望大家都能容得下他和他的枕頭假孩子。
但這是不可能的。
皇后是個打胎能手,露頭就秒。
在陸矜懷孕消息傳出去的一個月內,宮里被做了好多手腳。
用膳時,他在一碗藏紅花里發現了一點粥。
散步時,他在花叢里發現一條毒蛇。
皇帝看不見的地方,他面無表情地徒手殺蛇。
皇帝跟前,他夾著嗓子嚶嚶嚶,暗戳戳地罵人。
皇帝夾著嗓子溫柔地安慰他。
倆人像小美美和雙面龜。
我和芙蕖蹲在門口候命,面容扭曲成了痛苦面具,生平第一次希望自己是個聾子:「這個聲音你平時怎麼聽得下去的?」
芙蕖咬牙說:「娘娘一般會按照工傷給我賠償。」
那合理了,原來是鈔能力啊。
因為陸矜被害,皇帝發了好大一通脾氣。
善解人意的皇后又撥了個太醫來替陸矜保胎。
新來的臥底是我的老熟人林太醫。
偏殿里,我跟他面面相覷:「你也是皇后派來的?」
林太醫瞪眼:「難道你也是臥底?」
我說:「嗯嗯。這里就交給我好了,你玩去吧。」
他操著一口不標準的官話說:「好的牢大。」
我露出了心滿意足的微笑。
要是所有人都這麼好騙就好了。
16
因為陸矜借口男女大防,從不讓林太醫為她把脈,而林太醫剛好也有心擺爛,想糊弄過去。
他那邊什麼消息都沒傳出去。
皇后最終還是坐不住了。
派人悄咪咪在陸矜殿里的香爐中加了麝香。
前腳,灑掃宮女剛添完麝香。
后腳,陸矜就過去暴風吸入。
然后芙蕖負責往陸矜的下裳上潑血,并崩潰大哭道:「娘娘!你怎麼了!寧院使,您務必要救救我們娘娘!」
陸矜優雅地倒地。
我慌忙地將他扶到榻上,然后支開林太醫:「快去煎一副安胎藥!」
全員演技派。
陸矜長長舒了口氣:「終于不用再裝了。」
下一秒,皇帝來了。
他秒變臉,一下子就紅了眼睛,淚如雨下,夾成了少蘿音:「陛下~」
聽得我想死。
皇帝震怒:「要是保不住她的孩子,朕要你們陪葬!」
正跪著請罪的我:「?」
怎麼又要我陪葬啊。
早晚把你們豆沙了。
陸矜也一愣,差點沒夾住。
他捏著嗓子,柔柔弱弱地為我求情。
哄了半天,皇帝才答應只追究罪魁禍首。
皇帝沒看見的地方,陸矜翻了個白眼,做口型:「令堂的,真煩人。」
17
容貴妃流產此事很蹊蹺。
皇帝派人徹查。
下麝香的宮女在慎刑司自盡了,硬是不說誰逼的她。
但是沒關系,陸矜直接安排了人指認皇后。
皇后不僅不認,還很蒙逼。
我推測了一下她的計劃。
麝香量不多,她估計是想先用這個消耗一下陸矜的血條,過幾天就把香撤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