歲歲答,「殿下知道為何如今朝中彈劾你的折子多如牛毛,陛下卻一直按著不發作,甚至為了防止有大臣在上朝時彈劾,他連朝都不上了。」
太子沉默,嘴角扯出一個苦笑,「或許是在尋找合適的時機好一舉廢了我吧。」
歲歲搖了搖頭,「非也,七天后,是先皇后的壽辰。」
太子如遭雷擊,無意識地垂下了眸,
「我一早便說過,殿下不該操之過急。陛下深愛先皇后,你又是他與先皇后唯一的子嗣,除非造反謀逆,否則陛下不會對你動手。」
太子不語,眼里是悲痛懊悔。
歲歲繼續道,「我父親已經在朝中彈劾了你,他走后,陛下案桌上彈劾你的折子又多了些。」
太子冷笑道,「墻倒眾人推。」
歲歲沉吟道,「殿下可知,何為物極必反?」
太子與她對視,兩人相視一笑,太子握緊歲歲的手,眸光璀璨,萬般言語只落下一吻。
朝堂之中的風向一夕之間變得徹底,往日支持太子一脈的大臣,一夕之間轉投另外幾位皇子,且都上折子彈劾太子。
就連太子用膳時間過長這種事情都能扯到不適合做儲君上。
彈劾的折子內容越來越扯。
而就在先皇后壽辰那日,太子挾歲歲一同前去拜祭,卻在路途中遭遇刺殺,血染經幡。
陛下本來在先皇后的陵墓前等待太子,見太子遲遲不到,已經頗為生氣,怒罵太子不孝。
在聽說太子在來的途中遭遇刺殺后,陛下失態地大怒,踢開轎輦,翻身上馬,焦急地奔騰而來。
嚇得侍衛統領肝膽俱裂。
陛下到時,歲歲正抱著奄奄一息的太子哭泣。
見到陛下來后,歲歲忙跪下磕頭,「陛下,求您救救太子吧!這已經不是第一次刺殺了!」
歲歲掰開太子手上結了一層痂的劍傷,哭著說,
「早在此前,就有刺客闖入東宮砍傷殿下,可我們怎麼都沒想到,他們居然敢當眾劫殺太子殿下。」
地上抄錄的佛經散落一地,上面還有太子的鮮血,陛下紅著眼撿起經文,眼淚落了下來,「我兒,我兒!」
歲歲眼淚不絕,「殿下自知逃不過一死,這段時日,日夜不眠,這才抄錄了一百卷佛經,等著在先皇后壽辰這日供奉于靈堂前,最后為先皇后盡一次孝。」
陛下悲傷道,「朕怎麼會要他的性命,他是朕的長子,是朕與先皇后唯一的嫡子啊!」
太醫匆忙趕來,為太子止血包扎后,太子這才悠悠轉醒。
他臉色慘白地預備爬起來給陛下磕頭,被陛下阻攔,「你要做什麼?傷口才包扎好。」
太子虛弱地咳嗽道,「兒子不孝,自知難逃一死,還望父皇留兒子一個全尸,將兒子葬在母后身邊,也好日日陪在母后身邊。」
陛下憤怒地扇了他一巴掌,下一秒,父子兩人卻抱在一起痛哭出聲。
隨行的史官記載這日:燕山祭祀之行,太子遭刺殺,命懸一線,帝慟哭,父子二人抱頭而泣,和好如初。
10
帝駕回鑾后,賞賜東宮無數,陛下每日都要派太醫去東宮,即使太子的傷勢已經穩住。
參奏太子的奏折沒有任何回復,陛下將在京的幾位皇子封王,勒令他們立即前往封地。
這是徹底絕了他們爭奪太子之位的可能了。
朝中時局再次轉變。
陛下在一眾奏折里找到我父親的奏折,痛斥一番,勒令他閉門思過。
父親參奏太子,的確是大義滅親,可無論太子是否失寵于陛下,他都是陛下悉心教導多年的兒子。
有了我父親這個范例,朝堂上漸漸為太子說話的人又多了起來。
一時之間,東宮門庭若市。
太子在養病,待客的事情都交給了歲歲。
歲歲往日在家中,我雖然教過她,但總還是不熟練。
她親自去請自喪子之后一直閉門不出的李良媛。
李良媛自從目睹親弟弟死后,所有的精神氣都像消散了一般。
再次見到歲歲時,早已經沒有了往日與她爭寵時的明艷銳氣。
歲歲拿著太子的令牌,親自到書院,將她的長子帶了回來,「去看看你母親吧。」
李美人在看見兒子后,痛哭出聲。
兒子回書院后,李美人開始上妝出門,歲歲邀她一同接待前來的賓客,她并無扭捏作態。
二人分工之下,將送禮名單一一記下,各項禮物也都收歸庫房,統一封存,將名單交給陛下。
半個月后,太子的傷勢好的差不多了,東宮設宴,答謝之前在太子生病時送禮看望的官員。
在此期間,章巍送的禮最多,不少都是我之前為歲歲準備的嫁妝。
在歲歲嫁入東宮前,章巍和蘇姨娘把她的嫁妝扣下,預備給章昀做聘禮。
章巍彈劾太子,被陛下訓斥不仁不義之后,原本和章昀結親的人家,害怕受牽連,連夜退婚。
怕章家不罷休,別人不光退了聘禮,還加了不少東西。
他們果然沒有想錯,章家果然不罷休,尤其是蘇姨娘更是罵上了門。
什麼拜高踩低狗眼看人低各種污穢的話層出不窮。
兩家沒做成親家,還徹底結了怨,這樣一來章昀的聘禮空了出來,全都用作修復和東宮的關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