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的心突突地跳了半天,做丫鬟真難啊,這些達官顯貴一個不高興我們就得掉個腦袋。
好不容易在沈府干活兒干熟了,又換了個將軍府,我的為奴生涯又重新充滿了危機。
筵席散去后家仆們正在收拾桌子,看見整只沒動的烤雞那一刻,我突然非常饑餓,打出沈府的門起,我就沒吃過東西。
經管家同意后,我抱走了那只金燦燦油汪汪的燒雞,又順手拐帶了一壇開封沒喝多少的花雕。
帶著這兩件寶貝,我走了好遠好遠,走到正廳的燈火再也照不到我后,終于在一個僻靜的小亭子里坐下。
我啊嗚啊嗚啊嗚地大口吃肉,咕嚕咕嚕咕嚕地大口喝酒。
果然,暴飲暴食是最能消解壓力的方式之一。
一只雞大半壇酒進肚之后,酒勁兒有些上頭,加上今天擔驚受怕得傷了精神,倦意頓時排山倒海。
亭子是坐落在好大一個人工湖旁邊的,我站起來吹吹湖風醒酒,神智慢慢清明了一些。
「哎!你要干什麼?」驚雷一樣的聲音在我耳畔響起。
驚得我腿一軟,立刻就要跌倒進湖水里。
湖風涼,湖水應該更涼。
我絕望地閉上眼。
想象中的寒意并沒有襲來,那人扯著我的胳膊,大力地把我拽回岸上。
「你干什麼??」我驚魂未定卻按捺不住惱怒。
「我還問你想干什麼呢,犯了錯說你兩句就要投湖,這麼矯情的丫鬟真是少見。」
定神一看,這是周琰那一行人中,剛剛抓我手腕的那個。
「奴婢莽撞了,公子見諒。」做奴才,就要有奴才的悟性。
穿越而來的小姐可以飛揚跋扈,可以恃寵生驕,丫鬟不行的。
「你心里可不覺得自己莽撞,怕是只覺得我不講理。」
我低著頭不做聲。
他笑了,微微彎腰把頭湊到跟我同一高度輕聲道:「真是個犟骨頭。」
「奴婢不敢。」
「我知道你不敢。」他依舊一副笑吟吟的樣子,仿佛剛才兇神惡煞抓住我的不是他。
「夜里風大,奴婢先回了。」我行了個禮不等他回話就飛快地跑了。
「我是白玉樓,彈琴的那個。」
我跑起來耳邊風聲呼呼的,依稀聽見這麼一句。
京城里最大的樂坊,叫做白玉坊。
我來的時候不多,卻聽說過一句廣為流傳的話:京城里有個白玉坊,白玉坊里藏著個白玉樓。
他是傳聞里的翩翩公子。
這樣的人物出現在當朝將軍的婚禮上,也是情理之中。
不知為什麼我心里慌得很,比頂替沈姝穿嫁衣還要慌張。
一定是被他在湖邊那一嚇嚇破了膽。我安慰自己。
回到周府給我安排的小窩收拾好睡下,還沒捂熱被子就聽見新房里一聲尖叫。
沈姝的聲音帶著哭腔,我披了外衫來不及穿鞋就要去看,殺到門口,被周府的嬤嬤提住脖領子。
「干什麼干什麼?」
「我們小姐叫呢我進去看看什麼事。」
「洞房花燭夜能有什麼事,你個死丫頭,沖撞了姑爺的興致可怎麼了的,趕緊滾回去睡吧。」
我一想也是,人家洞房呢。
正轉身準備走,沈姝的聲音無比清晰地再次傳出來:「芝芝!嗚嗚嗚嗚芝芝快點來!」
我的心都要碎了,這要是不進去明天我的大腿肉就得給擰掉下來了。
硬闖的話肯定打不過這幾個嬤嬤,去叫我們家里帶來的幾個小廝來幫手又怕耽擱時間,還極其容易把周琰嚇軟。
我思考半天,決定撒潑打滾。
頭發一扯,兩手一拍大腿往地上一坐開始嚎:「小姐啊!哎喲我可憐的小姐!芝芝讓周家的幾個胖嬤嬤攔著進不去呀!這該擰的可是她們啊……」
沒一會兒房門就砰地一下開了。
周琰衣衫不整,陰著臉看地上的我。
我入戲太深真的嚎出了眼淚,抽抽嗒嗒地看著他。
「奴婢以為小姐和姑爺有什麼吩咐......」
我鼓起天大的勇氣試圖緩和氣氛。
「你去看她有什麼吩咐吧。」周琰丟下這句話,大步走掉了。
我一骨碌爬起來沖進了新房。
新房里的氣氛旖旎如舊。
我一打眼看過去都沒找到沈姝,再定睛一看,她衣衫凌亂地縮在床角,雙手死死護著被子。
「小姐.....你這是怎麼了?」
我試圖把她從角落里拉出來,她卻哭著掙脫了,發現來人是我之后,又猛地撲進我懷里。
「你是不是怕了?教習姑姑不是教過你該怎麼做嗎?」
作為新時代女性,我敏銳而迅速地猜到了她失控的原因。
「我知道,」沈姝往我衣服上蹭蹭眼淚繼續道,「可是我看見他脫衣服心里覺得非常惡心,跟他講他也不聽,還上手動我。」
「姑爺應該柔情蜜意地哄哄你,而不是使用暴力,是不是?」
她含淚點點頭。
我再接再厲:「人跟人本來就是平等的,不可以隨便對其他人使用暴力,是不是?」
她又點頭。
我趁她不注意猛地擰了一下她的大腿,勁兒非常大,她尖叫起來。
「疼嗎?」
「芝芝你想死嗎?」
「這就是遭受暴力的感覺,你擰我比這疼多了,如果以后你還擰我,姑爺怎麼對你我都不會管你,你不再擰我,我就一直保護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