實在人不可貌相。
只是苦了對他一腔深情的侯夫人,要辛苦獨自撫養遺腹子。
我剛哭了兩句,就聽到院外鬧了起來。
是婆母的咒罵聲。
「你還我兒子!還我兒子!我可真是養了一匹白眼狼!」
「枉費我對你那麼好,少軒那麼中意你,結果就是你這個賤皮子把他的命給勾走了!」
被她撕扯著,蘇芷柔任由打罵,垂首不言不語,讓人看不清表情。
我端著慟哭流涕的哀容模樣,出去勸解。
見到我,婆母又調轉矛頭。
「你身為侯府主母,不好好照顧夫君,整日待在娘家!」
「少軒的死,你也該負責!」
說著,竟上手推了我一把。
雖有冬蕊擋在我前面,并未碰到我分毫。
我卻感覺肚皮一緊,一股熱流自下方涌出。
「冬蕊,陳嬤嬤,我……我好像要發動了。」
21
我在一片混亂中,順利誕下孩兒。
剛一出生,宮中來人便宣了冊封圣旨。
封我為一品誥命夫人,孩兒也直接襲承爵位,成為當朝最小的侯爺。
沒有人對此有異議。
唯獨只有婆母,被世人說是意圖謀殺親生孫兒,本就哀傷過度的她聽聞后氣急攻心,中了風, 沒多久便撒手人寰。
待一切都塵埃落定。
紫英前來請罪。
「紫英先前叛主攀附, 是為背信棄義, 今日特地來請罪,望夫人饒過。」
我示意冬蕊扶起她。
「心大并不是壞事, 」
「但也該罰上一罰,就罰你去我新開的鋪子當個掌柜,你可認?」
紫英喜極而泣,不住地磕頭, 「奴婢愿意, 十分愿意,謝夫人恩典!」
我曾查過她的本家, 原是做香料生意, 后來父親嗜賭, 就將鋪子賠了出去。
在她未被賣身之前, 便已協助父母經營良久, 有一定的經商頭腦。
與其留在府中蒙塵,還不如放手任她打拼。
與之相反的是方語蓉。
她生怕我放她出去,哭得凄慘。
「求夫人不要趕我走,我顛沛流離了半生, 好不容易來了侯府享福,我可不想辛苦半分。」
我被她逗笑,應了聲好。
她歷經不易, 好不容易得了安穩,那我便養她一生。
不過順手的事。
22
蘇芷柔是最后來的。
她又著一身白衣, 宛若初見。
「這是為你表姑守孝呢?還是為你的軒哥哥?」
她緩緩跪下, 眼神中透著冷靜與漠然。
「都不是, 我是為了祭奠我那枉付的情愛。
「夫人給了她倆恩典, 妾也想求上一求,求夫人放妾出去。」
我從搖籃中抬頭,饒有趣味地看向她。
「為何?留在侯府不好嗎?」
「家沒了,愛人也死了, 仇已報, 愛已消,世間已經沒有什麼能讓我留戀的了。
「我或許該出去走走, 找找人來這一遭的意義。」
我允了她。
蘇芷柔拿著我給她的盤纏, 天高海闊, 去尋自己的自由與追求。
冬蕊在她走后,忍不住發問;
「小姐,您當初并沒有查柔姨娘母家落罪之事,您如何知道是侯爺提供了罪證呢?」
「有沒有, 知不知, 已經無所謂了。
「反正她信了,不是嗎?」
23
說到底,蘇芷柔也是個可憐人。
她雖蠢壞, 但也不是十惡不赦。
若她肯成為我的刀, 那我自會給她一條生路,為自己積德。
若她不肯,恐怕現在已經是和袁少軒一樣的下場。
柔風陣陣,日光和煦。
我低頭輕輕吻上孩兒恬靜的睡顏。
前世之仇已報, 今生阻礙已除。
歷劫新生,恩怨兩清。
屬于我們的好日子,終于來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