袁少軒攜我一同去請安。
先是他們娘倆兒熱切問好了一番,緊接著婆母捻著佛珠,冷著臉半垂眼眸瞥向我。
「聽聞這段時間,少軒只要去后院都是往你房中?
「成婚三個月,肚子沒動靜不說,還霸著男人不撒手,身為正室,豈能心胸狹隘,獨占恩寵?」
這是替她表侄女鳴不平呢。
畢竟她拿蘇芷柔當兒媳自小照看大,自然非我這個外人能比的。
袁少軒在一旁端起茶盞假意喝茶,恨不得就著這個由頭,能光明正大地頻繁出入蘇芷柔房中。
我也不惱,俯下身請罪。
「是兒媳考慮欠佳了。」
婆母對我的乖順還算滿意,嘴角施舍出一抹笑。
「既如此,那你知道該怎麼做了吧?」
「兒媳知道。」
袁少軒還在昂頭喝茶,此刻卻不由自主地頓住,豎起耳朵等我接下來的話。
我豈能負他期望。
輕笑一聲,朝屋外招了招手。
「夫君房內空缺,除我之外,就是不得夫君歡心的柔姨娘。
「于是我特地尋了一位良家美妾,望能為夫君排遣一二。」
言語間,一位身姿窈窕的貌美女子含羞帶怯地進了屋內,禮儀周全地給眾人請安問好。
「你——」
婆母把佛珠重重地往桌上一拍,咬著牙剛要發火。
我卻打斷她,給她拍著胸口惶恐發問:
「可是兒媳做錯了什麼?」
袁少軒替他母親回答了我。
「沒做錯,云娘此舉,甚是體貼。」
嘴上夸著我,眼卻一刻不曾從貌美女子身上移開,笑意蕩漾。
我心底冷笑。
不愧是前世令袁少軒神魂顛倒的蓉姨娘。
方語蓉前世就是入了袁少軒房中,不過那時的她身為青樓花魁,已被千人嘗過朱唇,后被一介小官贖身,賄賂給了袁少軒。
此生,我搶先一步找到她,高價贖她出來。
她作為即將被拍賣初夜的清倌,對我救她出火海,并安置她為侯爺妾室,自是十分感激。
更何況,方語蓉沒想到侯爺如此年輕英俊,笑意更深。
迷得袁少軒忍不住攬過她的腰,急不可耐地跟婆母請辭。
手下婆母胸口起伏力度更大,卻也沒法開口阻攔。
我跟著一同離去。
走至門外,袁少軒才發覺還有我這個人。
「云娘,我剛初上任,定是事務繁忙,就不日日去你房中了,等我得了空再去尋你。」
我手撫上小腹,淡笑應好。
也不必再來尋我了,有了子嗣,我還用得著你?
12
我懷有身孕,除了身邊親近幾人,旁人并不知曉。
前世難產我越想越不對勁,產婆摸著胎兒位置正常,體型也不大,怎就難產了呢?
莫非……
所以這次,我必然要小心萬分。
幸好袁少軒被方語蓉勾得流連癡迷,不再來叨擾我,能讓我靜心養胎。
方語蓉在紅塵中浸淫已久,又得老鴇精心調教,床事花樣懂得多,沒有男人能逃得過。
袁少軒職務清閑,從宮中早早回來便鉆進她房中。
若還有事務未辦完,便叫了方語蓉去往書房紅袖添香,環境一變,兩人辦起那事來更得趣味。
一時間,蓉姨娘風頭無兩。
我能坐得住,可有的人就坐不住了。
被忘在腦后的蘇芷柔日子更不好過,可她痛苦的不是處境更糟,而是害怕她那心上人變了情誼。
便用鮮血染了銀絲線,連夜在素帕上繡了兩句詩,派貼身丫鬟紫英給袁少軒送了去。
正巧袁少軒對方語蓉的新鮮感有所減退,見此勾起了心底那一抹昔日柔情。
便又去了蘇芷柔房中幾日。
方語蓉立馬癡纏著爭寵,袁少軒為了安撫,流水般的賞賜送到她房中。
時興的琉璃簪,少有的重蓮綾,新獵的鹿肉,除了我的那一份,剩下通通都給了方語蓉。
反倒是辛苦伺候的蘇芷柔,絲毫未得。
她也不怨,晨起伺候袁少軒穿衣時,情深義重道:
「我得了軒哥哥的心,就已滿足。
「那些俗物,豈能和我們二人的心意比?」
十分感動地袁少軒在她額頭烙下一吻。
「芷柔,只有你懂我。」
轉眼,就將外邦使者贈的水銀鏡,送到了方語蓉和我房中。
你看,他明明知道如何疼愛一個人,可他不愿不肯。
那這份只在口頭上的愛,到底是不是真愛呢?
13
在我派人有意透露之下,方語蓉得知袁少軒會偷著去尋蘇芷柔。
意識到了不對勁。
于是,在我赴宴歸來的時候,就被匆匆請到了方語蓉院中。
女人渾身濕透,正披著棉被指著蘇芷柔哭訴。
「侯爺,就是她把我推到湖中的!我的婢女可以作證!
「定是她嫉妒我得了恩寵,于是趁著夫人不在府中,想要害死我!」
說完,又垂首嗚嗚地哭出聲。
我一個眼刀飛過去。
「像什麼樣子!還不快讓丫鬟們給你更衣!如此這般,是想要糟蹋自己身子不成?」
方語蓉抽抽搭搭:
「我也不想糟蹋自己身子,我就是想讓侯爺和夫人看看,看看這個女人是多麼的歹毒!」
說罷,才肯被丫鬟簇擁著轉身入了臥房。
我望向坐于上首的袁少軒,他把著折扇,臉色陰晴不定,不知道在想些什麼。
「侯爺,此事您看……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