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你在做什麼?快停下!我不要你的靈力,你快停下,再不住手,你會……會死的……」
我朝他笑笑,終于也忍不住噴出了一口血,那血濺在他身上,與他流出的血一道,蜿蜒至地面,混在一起開出了一朵艷麗的花。
「現在知道心疼了?可你一開始接近我,不就是為了我的花瓣麼……」
他臉色一僵:
「你都知道?那為什麼……」
「為什麼還要留著你?其實也不是一開始就知道的。上巳節那天,我故意夸混沌時,你那變扭樣,我想不懷疑都難……后來等想明白時,卻已經舍不得看著你死了。你這內丹,是被混沌打碎的?」
「就他?他怎麼打得過我,他與梼杌二打一,才堪堪與我打成了平手……」
我嗤笑一聲,手上動作不停。
源源不斷的療愈之力從我身體中拔出,全數沒入他體內,他胸口的大洞漸漸愈合,早已碎裂的內丹也開始重合起來。
掩嘴咳了咳,我沒忍住打擊他:
「那我也沒見他們來找我騙花瓣療傷的呀。我定力終究是不夠,還是被你的美色迷亂了心智,最后要乖乖交出性命給你。我六片花瓣之前已經用去一片,好在還剩下五片,足夠將你內丹復原了。」
封影握住我的手腕,卻始終無法阻斷源源而來的靈力,聲音不由得帶上了一絲哭腔:
「織黎,我錯了,求你停下。我不要你的神力了,也不用恢復內丹,我只想留在你身邊,做你一個人的小貓咪,求你……」
我又咳出一口血,將最后一片花瓣之力凝于掌心,再次送入他丹田之內:
「不行。你內丹要是不修復,今天就走不出這里,今后也會活不下去。
而我……已經無法眼睜睜看著你送死了。等下我會拖住司忱,你趁機逃走,等修為徹底恢復再出來。」
封影雙目赤紅,還想搖頭說「不」,卻被我生生打斷:
「我留了最后一絲靈力在身,短時間內不會消散,等你完全恢復,就來九重天把我接走,好不好?但如果你今日不走,我就用這絲靈力自盡,讓你今后再也找不到我。」
封影咬牙,怔愣半晌,終于緩緩點了點頭。
我如釋重負,也松了口氣。
這只傻貓,其實還是挺好騙的。
我的療愈之力全部源自我的雪蓮原身,花瓣都消耗殆盡了,元神盡毀,又怎麼可能還有力量等到他來救我那一天呢?
但以命救他,我不悔。
我們的相遇,源于他的一場算計,但即使初衷令人惋惜,后來的所有感情,卻都是真的。
我揪起他衣領,低頭狠狠咬破他的唇:
「你這渣貓,今后再也不許對其他女妖用美人計!」
17
結界終是再也撐不住,裂成無數細小的碎片,剎那間消散在空氣中。
我用盡全力將封影推遠,自己也踉蹌跌倒在地上。
淚水汩汩而下,我瞪著他無聲催促:「快走!」,右手卻掐了個決抵在了自己喉間。
封影眸色血紅,張了張嘴,終于在司忱追過來之前轉身,消失在了我眼前。
他轉身之前的口型,我知道是在說「等我。」
手指間的光芒熄滅,我笑了笑跌倒在地,卻覺得內心暢快無比。
封影內丹剛復原,修為一時半刻無法恢復,斷然不是司忱的對手。
可他一旦恢復,便有實力為我與姐姐報仇。
我和姐姐生于天地間,無人可依,又集日月靈氣于一身,懷璧其罪。
司忱居心險惡,讓我們姐妹反目,又吞噬掉姐姐,這樣的人做九重天未來的繼承人,六界何以安定?
反觀封影,雖為上古兇獸,卻心思單純,有情有義,尤其是口吐鮮血擋在我身前的樣子,又如何能不令我動容?
真也好,假也罷,心早已被他占滿,卻早就是不爭的事實了。
「笑什麼,放跑窮奇,就讓你這麼高興?」
下巴被狠狠扣住,我抬眼一瞧,正好對上司忱怒不可遏的眼神。
「織黎,你不聽話,我都說了我愛的是你,你馬上就能如愿以償與我在一起了,為何非要惹怒我?」
我又咳出一口血,濺起一滴落在他手上,惹得他蹙了蹙眉。
我笑得更歡了,也不掙扎,任他將我下巴捏得通紅:
「太子殿下,你從一開始便知道救你的人是我,卻還是接受了瑩歡的欺騙,又以懲罰她為由吞噬她的靈力,才讓自己百邪不侵。你愛我?愛我怎麼會傷害我唯一的親人,你只是想把我留在身邊,當作張保命符罷了。你誰都不愛,你只愛你自己。」
不知是不是惱羞成怒,司忱有一瞬的怔忪,他閉了閉眼,語氣有些惋惜:
「織黎,你比你姐姐聰明,但沒有她乖。你不愿過好日子,那我便成全你。」
他喚來一隊天兵,負手背對我而立:
「仙族叛徒織黎,勾結兇獸窮奇欲殘害本太子,押入天獄,擇日待審。」
18
天獄是專門關押犯錯仙族的地方,與九重天別處的仙音裊裊不同,顯得格外逼仄和安靜。
可靜得令人心生魔障的地方,卻輕輕傳來呼喚我的聲音。
這聲音似夢似幻,卻熟悉地令我落淚。
「織黎,妹妹,姐姐對不起你,因一時私心受人擺布,自食惡果,還連累了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