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助他早日復原,在羈絆更深之前斬斷,便是最好不過的結局。
11
事不宜遲,我在醫館掛上遠行的牌子,帶著封影就前往了滄源之境。
滄源之境位于魔淵,妖魔盛行,因駐足此地易被魔氣侵染,仙族是明令禁止靠近的。
但雪蓮天生百邪不侵,甚至可以凈化魔氣,我便有恃無恐。
清理了一路橫亙的魔氣與攔路的妖獸,很快便來到了天圣泉邊。
泉水氤氳著淡淡霧氣,在月色下發著瑩白的光,一眼望去靈氣四溢,令人神往。
說來也奇怪,這樣一汪得天獨厚的靈泉,竟會坐落在深淵魔域之中,因為人跡罕至,靈氣便更是充沛。
我拉著封影悄悄躲在樹叢里,警惕地觀察四周。
天圣泉由上古妖獸酸與鎮守,等閑不得靠近。
酸與是一只蛇形怪鳥,四翼六目三爪,光是造型上就足夠將人嚇退。
但它卻有著一個不小的弱點,一入夜便會失明,需得去最高的山上沐浴月光,才能重新視物。
我便打算趁著它不在的這段時間,讓封影進入泉水浸泡。
我們運氣不錯,來得正是時候,四處都找不見酸與,應是已經出去了。
我推著封影趕緊入水,自己則蹲在洞口替他把風。
這貓還講究得很,非要脫光了才肯下水。
我如今對著他的身子已經習以為常,便任由他去。
魔淵黑氣彌漫,但星光卻格外燦爛,我蹲在洞口數星星,耳邊是封影偶爾移動掀起的水聲。
不知酸與何時會歸,此處危機四伏,但我卻有種歲月靜好之感。
我正眼觀六路,耳聽八方,封影急切的聲音卻從洞內傳出:
「織黎,快來!」
12
我心下一驚,莫不是酸與回來了?
急急忙忙沖入洞中,卻見封影閉著眼,濕漉漉趴在岸邊。
他滿頭銀發掛著水珠,血色的耳墜垂在肩上,上身裸露于水面,流暢的肌肉線條被水打濕,反射出盈盈的水光,好似睡著般一動不動。
我不知他發生了何事,心里很是擔憂,三兩步跨到他身邊,蹲下身輕拍他的臉:
「封影……封影,你怎麼了,別嚇我……」
我焦急不已,沒發現袖子已被他偷偷扯住。
他睜開眼朝我露出個狡黠的笑,手上一用力,我便一個趔趄跌入了泉水中。
好在他是掐著我腰拉我下水的,我不至于嗆了水。
等站定時,整個人已浸濕了一大半。
我氣急敗壞怒罵:
「臭貓,你騙我進來,就是為了惡作劇?!」
封影站直身子,表情有些委屈:
「你也有傷在身,我想讓你一起泡泡,若是不想些辦法,你定是不愿與我一同泡的。」
原來如此,心里的怒氣頓時消了一大半,但被封影整個人濕漉漉地圈著,我委實有些不自在。
「一起泡,省時間。」
封影聲音沙啞,眼睛卻氳滿了霧氣。
我正想提議一人泡一邊,就聽見巨大的風聲落在洞口。
我與封影對望一眼,俱是一怔:
「糟糕,酸與回來了!」
13
說時遲那時快,我拉著封影就沉入了泉底。
沉重的腳步聲踏入洞中,振地山洞壁上的塵土撲簌簌往下掉。
酸與發出幾聲怪叫,還特意湊近泉水看了看,六只銅鈴大眼好似擺設,居然都看不見水下的我們,頓了頓就一歪腦袋轉過了身。
它哼哧幾下就原地坐下,開始梳理起自己的四個翅膀。
剛才下水時匆忙,我并沒有吸進多少空氣,如今在水下已然快要憋不住。
可這酸與絲毫沒有要挪動的跡象,我心中焦急無比,難道今日非得與它打上一場了?
正當我快要憋不住氣時,唇上突然一軟,少許空氣便被灌入我口中。
我就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浮木,拼命攀住封影的肩,把他當成了現下唯一的救贖。
他眉眼彎彎,居然還在笑,嘴里卻不停向我渡著氣。
我此時腦中一片混沌,只迷茫地想:
難道封影其實是條魚?不然如何能憋氣憋這麼久?
倘若這酸與一直不動,難道我們就得這樣嘴對著嘴一直貼到明晚?
我腦中胡思亂想不斷,但岸上的酸與卻一聲咆哮,隨即一團燃燒著的火球就擦著水面掠過,
激起一陣滾燙熱氣。
我們被燙得堅持不住,只得互相攙扶著露出水面,卻正好看到酸與已被斬下了腦袋,鮮血撲騰而出,幾乎染紅了整個地面。
緊接著,一個無比熟悉卻又驚詫的聲音在耳邊驚雷般炸響:
「織黎,你怎會在此?」
14
這聲音源自一位故人,且是絕對不應該在此出現的故人。
天族太子司忱舉著染滿鮮血的斬妖劍,朝著封影一指,目光卻直直盯著我,眉眼是化不開的陰鷙:
「織黎,他是誰?」
封影看了眼渾身濕透的我,伸手拿過自己置于岸邊的干衣裳,直接披在我肩上,將我裹得嚴嚴實實,充滿敵意道:
「我是她男人,你又是誰?」
司忱目光流露出不可置信,卻并未理會封影的話,只又冷冷問我:
「他說的可是真的?你愛的不是我嗎?不過人間短短一年,便琵琶別抱了?」
我并不想回答他的話,卻在他身上感受到了姐姐的靈力,這才驚覺司忱是獨身來到魔淵的,不僅絲毫沒有被魔氣侵染的跡象,還斬殺了上古妖獸酸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