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姚梨向來有恩必報。
惠貴人的事,我是管定了。
文答應看見我來了,小聲對皇后嘀咕了句什麼。
倆人就面露嘲諷,用起那一套慣用的指桑罵槐的話術。
「惠貴人,你若是想要本宮的簪子,本宮給你便是,莫要學著某些人做偷雞摸狗的事情。」
惠貴人跪在地上,死死地扯著自己的衣裳,淚眼婆娑,苦苦哀求。
「皇后娘娘,嬪妾真的沒有做過啊。」
可狗仗人勢的文答應趕緊吩咐那些太監。
「愣著做什麼,還不繼續搜她的身?」
我冷著臉,大步上前。
「住手。」
惠貴人原本如同死灰般的眼睛立馬亮了起來。
她連滾帶爬地爬到我的腳邊,哆嗦著抱著我,哭得上氣不接下氣。
「榮妃娘娘,嬪妾真的沒有偷。」
我遞給她一個安撫的眼神。
「本宮相信你。」
我抬頭看向文答應,唇邊戲謔。
「文答應,你明明幾年前也被人污蔑偷過炭,怎地就不想想現在的惠貴人也一如你當年那般是被污蔑的呢?」
文答應瑟縮了下,繃著臉大言不慚。
「她怎能與我相比?!」
文答應就是這樣的人。
自己淋過雨,就去撕爛別人的傘,還要給別人下冰雹。
我扯了扯唇角,淡淡地從頭上拔下一支鑲嵌著紅寶石的鳳蝶鎏金簪遞給皇后。
「巧了,臣妾方才撿到一根簪子,不知是不是皇后娘娘掉的那支?」
皇后的眸色一沉,臉色立馬變得不太好看。
想來,她也認出來了。
這支簪子原先一共有兩支。
很多年前,皇帝賞給皇后和貴妃一人一支。
貴妃戴膩了,就送給了我。
想不到今日恰巧還能派上用場。
不管皇后掉的是不是這支簪子,只要我咬死了自己撿到的就是這支。
皇后就不會蠢到再拿這件事繼續借題發揮。
她可不想讓皇帝看著這簪子睹物思人。
見皇后不說話,文答應急了。
「姐姐……」
皇后撇撇嘴,憋著一肚子氣,撇下文答應快步走了。
我得意地揚了揚下巴。
「文答應啊,還不快去追你主子?」
文答應咬咬牙不敢發火,還得對我卑躬屈膝地蹲完禮才能走。
這副窘態,實在是太大快人心了。
惠貴人感恩地朝我磕了個頭。
「榮妃娘娘大恩大德,嬪妾沒齒難忘。」
我學著上一世惠貴人待我那樣,伸手將她扶起來,用指腹擦干她眼角的淚。
「莫哭。」
「她們若再欺負你,你找本宮便是。」
10
貴妃已經薨逝半個月了,皇帝卻還郁郁寡歡。
我趁機提議,帶著皇帝去御花園散散心,實際上故意引得他往坤寧宮走。
我安插在坤寧宮的探子告訴我,這些日子,文答應天天唱戲哄皇后開心呢。
這好戲,怎麼能就她們兩人看呢?
當皇帝遠遠地聽到一陣歡聲笑語的戲曲聲傳來時,不出所料地勃然大怒。
「貴妃新殤,是哪個狼心狗肺的東西在宮里慶祝?」
我眉心微低,佯裝膽怯地開口。
「回陛下,那聲音,好像是從皇后娘娘的……坤寧宮……傳出來的。」
帝后不睦的問題已經不是一日兩日的事兒了。
皇后遲遲不跟皇帝低頭服軟,惹得皇帝心里更加窩火。
這次,他甚至懶得一問,就直接將文答應和皇后雙雙被打入冷宮。
現在正值臘月寒冬,一年最冷的時候。
我懶懶地坐在火爐子前吃著核桃,真的忍不住笑出聲。
還記得上一世,她們同樣因為幸災樂禍貴妃之死,進了冷宮。
我本來是可以被分去其他嬪妃那做事的。
可皇后硬是拉著我不讓走,冠冕堂皇地說:「你是文答應的貼身婢女,若是去了他處,只怕是要受人欺辱的。」
她撇撇嘴,好似給了我一個天大的恩典。
「梨兒啊,本宮看,你就繼續跟著你主子吧。」
「冷宮雖然清苦,但你放心,只要我們在,定不會讓你受一點兒委屈的。」
那時,我信以為真,還感動得熱淚盈眶,跪在地上傻乎乎地謝她的恩典。
呵呵,不受一點委屈就是,讓我每天在冷宮里浣洗那些永遠都洗不完的衣裳。
皇后什麼事兒都不做,天天擺弄她手上的護甲,還振振有詞地教育文答應。
「做人,一定要活得體面。」
文答應覺得甚是有理,聽完又來教育我。
「梨兒啊,吃苦是福,你的福氣在后頭呢。」
行了。
現在這福,你們兩姐妹就好好享吧。
11
沒了皇后主持中宮,皇帝賜我攝六宮協理之權,整個后宮唯我一人獨寵。
我常常聽到有些人在后頭嚼我舌根。
他們笑我宮女出身,才疏學淺,骨子里就比那些世家小大姐低一頭。
我一點都不惱,天天把自己泡在琴棋書畫里。
先天不足就后天補之。
沒用的人,只會拿自己平庸當借口。
……
天天守著璟珩長大,日子過得也充實。
直到這天,冷宮傳出皇后和文答應雙雙有孕的消息。
我剝橘子的手一頓,心中了然。
按照前世的發展軌跡,皇后會在明年二月誕下三皇子璟佑,次月,文答應則會生下大公主璟玥。
別看文答應裝出一副天真無邪、與世無爭的模樣。
實際上,她的心,比殺豬匠的心還要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