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把自己的墳給刨了。
我被閨蜜害死,爸媽卻認她當干女兒。
男朋友也馬上要和她結婚了。
我得搞出點事情,讓這幫蠢貨發現我是冤死的。
1.
三更半夜,深山老林。
「一錘!」
「兩錘!」
「三!哎呀,哪個王八羔子打我!」
我憤怒地站直身體,放下手中的大鐵錘。
不對,我都變成鬼了,咋還有東西能打到我?
轉過身子一看,后排的墓碑上,坐著一個極為俊美的男子。
白皙瘦削的臉,高挺的鼻梁,一雙略微上挑的鳳眼,斜斜地睨過來,說不清的風流多情。
「啊啊啊啊啊啊啊!」
我爆發出一陣尖叫,沖上去抱住他的腿。
「陸星河!你是陸星河!!!」
活著的時候看不到,死了反而見到我粉了十年的愛豆。
哎呀媽呀,死晚了。
陸星河嫌棄地推開我,飛揚的濃眉擰出一個「川」字。
「你是我粉絲?我的粉絲不可能這麼沒素質。」
我委屈巴巴地看著他,我怎麼就沒素質了?
「死者為尊,人都死了你還朝人墳墓撒氣,做事情也太絕了吧?」
我看了眼完好無損的墓碑,砸自己墳也不行?
「這是我自己的墳。」
「有仇也不行,人死如燈滅,你」
訓斥的聲音戛然而止。
「你說什麼?」
2.
這是我死的第三年。
我是蠢死的。
我和閨蜜張薇薇一起去泰國旅游,住在一間家庭式旅館里。
晚上有人入室盜竊,張薇薇剛好開門出來上廁所,小偷見色起意,想要對她下手。
我聽到動靜跑出去救她,趁著我和小偷扭打在一起時,張薇薇跑進自己臥室,反鎖了門。
小偷帶了刀,我就這樣被他捅死了,小偷也跑了。
那是一個比較偏僻的小島,島上住戶不多,連路燈都很少,更別說監控,所以警察也一直沒抓到兇手。
事后張薇薇顛倒黑白。
說我去上廁所時被小偷砍了,她聽到動靜出來時已經晚了。
「叔叔阿姨,對不起,我已經拼命地在救明珠了,可是還是來不及,為什麼我這麼沒用!為什麼死的不是我!」
我爸媽還在那兒安慰她:
「孩子,不怪你,我們知道你已經盡力了。」
我當時飄在一邊,氣得差點兒魂飛魄散,二次死亡。
3.
「所以你就來刨自己的墳?」
我沮喪地蹲在一邊,用手指在地上畫著圈圈。
「昨天是我的生日,我男朋友來給我上墳,說他下個月就要和張薇薇結婚了。
「我弟弟也來給我上墳,說薇薇姐要結婚了,我爸媽準備給她送一輛車當陪嫁,我死的這幾年,幸虧她經常來看我爸媽,安慰他們、陪伴他們。、
「我什麼都做不了,我連這片公墓都出不去。」
最可惡的是,這公墓都是張薇薇給我挑的,說我生前說過,最喜歡風景好的地方。
這地方風景好是好,就是離市區特遠,而且山路十八彎,非常難開。
我家人來回一次,得花 4 個小時。
所以現在爸媽也慢慢地很少來看我了。
只有在清明、忌日、冬至的時候會來燒個紙,平常基本不來了。
「我家里人特迷信,我尋思著在墳上弄出點兒動靜來,這邊管公墓的肯定會通知他們,他們也許就能發現什麼。」
陸星河同情地看著我,還有我手中的大鐵錘。
「你這鐵錘哪兒來的?」
我朝隔壁墳努努嘴:
「隔壁大叔借我的,他生前是個敲墻的,他兒子就燒了個鐵錘給他,說要是在地府找不到活兒干,還能干老本行。
」
4.
做鬼和我想象中完全不同,不能托夢,不能出自己的公墓。
也無法觸碰到人世間的任何東西,花草樹木都碰不到,更不用說活生生的人了。
我們眼里的活人,身上都覆蓋著一層薄薄的火焰,我要是想去觸摸,自己就會先燒成灰,魂飛魄散了。
所以我只能干著急,卻什麼都做不了。
眼睜睜地看著張薇薇乘虛而入,搶走了原本屬于我的一切。
我的男朋友愛上了她,我的父母認她當干女兒,我的弟弟把她當成半個姐姐。
我忍不住大聲痛哭。
這種無能為力的感覺,已經折磨了我快三年了。
「別哭了。」
陸星河撫上我的頭頂,像揉小狗那樣摸了摸我的腦袋。
我依然哭得停不下來,并開始打嗝兒。
陸星河深深地嘆了一口氣,按住我的頭,將我的腦袋向左擰了 90 度正對著我的墓碑。
「我的粉絲,可不能隨便讓人欺負。」
話音剛落,我的墓碑裂開了。
5.
「臥槽!」
我像個躥天猴一樣「噌」地跳起來。
只見我的墓碑從中間裂開了一條巨大的縫隙,像被一把斧頭劈成了兩半。
「偶像!你不愧是我的偶像,咱們商量一下,你能不能在上面裂出『冤枉』兩字?
「就是那種用裂縫拼起來的漢字。」
陸星河翻了個白眼。
啊,為什麼有人連翻白眼都可以這麼帥?
「你當我變戲法的啊,不能。」
「不對啊,我記得你的墓地在城南啊,你怎麼能上這兒來?」
我回過神來,才意識到了不對勁。
一般的鬼死后,只能在自己墓地方圓百米內活動,就像一個透明的玻璃罩子將我們蓋住一樣。
怎麼努力,都是出不了那個屏障的。
陸星河是我多年的偶像,我從初中就開始喜歡他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