兩個城市名稱讀音一樣,就有人以訛傳訛,把如今的豐都當成了道教中的鬼城。
豐都有許多神神鬼鬼的事件,和鬼城傳說對得上。這都是因為它雖然不是鬼城,卻是進鬼城的入口之一。
朱能一手撐在柜臺上,努力瞪大瞇縫眼。
「稀奇,我在重慶待了這麼久,這說法倒是第一次聽到。你剛才說入口之一,難道進陰曹地府,還有其他入口?」
我點點頭。
「除了豐都,還有一個入口在泰山,那才是真正的酆都入口,重慶這個不過是個小口子而已,就像正大門和側門的區別。」
《山海經》內記載,「北海之內有幽都。」東漢一塊墓碑上,更是直接刻錄了:「生屬長安,死歸泰山。」
古代帝王都要去泰山祭天,不只是祭天,實則上告天庭,下通幽冥,向整個世界宣告自己的帝王之位。
朱能聽得咋舌,一邊搖頭晃腦一邊指了指江浩言:
「聽聽,聽聽,你們大學生懂個什麼,只會死讀書,沒用。像我們喬門主這樣的,才是真正有文化,現在的大學生真是,要知識沒知識,要體能沒體能,要我說國家就不應該搞那麼多大學,早點去打工最實際。」
我沉默了。
「實不相瞞,我也是大學生。」
朱能立馬露出討好的笑容。
「門主真有出息啊,法力高強,還能讀大學,你念的一定是名校吧?不像這個小江,讀的什麼南江大學,這種野雞學校聽都沒有聽過。」
江浩言「噗嗤」一笑。
「朱老板,我們兩個是同學,我和喬墨雨一個班的。」
朱能是會聊天的,短短幾分鐘天聊死了好幾次。我和江浩言離開朱家鋪子,依舊回了昨天那間賓館,打算等天黑之后再去鬼城打探消息。
剛進房間,我就感覺到不對勁。
14
我們住的是解放碑附近的麗晶酒店,這間酒店以服務好聞名,出門前,明明已經叫了服務員收拾房間。
可現在,落地窗旁邊的茶幾上,茶壺翻倒,地面上一大攤水跡。
江浩言看得皺眉。
「怎麼回事,我去叫服務員來收拾一下。」
我搖頭。
「算了算了,我們睡個午覺就出門,現在天氣熱,開個窗一會就干了。」
我往床上一躺,雙手枕著腦袋,看著天花板發呆。
過完這個暑假,我就要讀大二了,大一還只是些基礎課程,大二就多了很多專業課,無論是難度還是學習時間都提高了一個級別,我可不能再這樣擺爛了。
我嘆口氣。
當初年少無知,選了個財務管理專業,還以為能給自己理理財,管管幾千萬的資產。沒想到啊,我忘記千不留一的規矩了,辛辛苦苦搞錢到現在,也才攢了 58763 元。
這麼點錢,連好點的道具都不夠買,真是聞者傷心,見者落淚啊。
「喬墨雨,我剛搜了下,現在的鬼城就是個旅游景點啊,我們待會去豐都嗎?」
我點頭,又搖頭。
「三峽大壩蓄水以后,原來的豐都縣被淹了大半,現在山上那個就給游客觀光的,真正的入口在長江里。」
「我好困,你別說話了,我們休息一個小時就出發。」
江浩言:「行,你睡吧,我去洗個澡。」
洗洗洗,潘金蓮嗎,一天洗三次澡,我撇撇嘴,轉了個身。
早上起得太早,夏日的午后格外容易犯困。我側身朝落地窗的方向躺著,眼皮沉沉,半夢半醒間,感覺地上那攤水跡好像動了一下。
白色的紗簾是拉著的,亮白色的光線仿佛蒙上了一層柔和的光暈,讓人有些眼花。
我閉上眼睛,心頭卻猛地一個激靈。
15
瞌睡蟲瞬間跑了個精光,我緩緩將眼睛睜開一條縫隙,詭異的一幕出現了。
地上那攤水,慢慢地往上凸起,就好像空氣中有一只無形的大手,把那攤水捏了起來。先是面團似的一團,漸漸地,有了四肢的形狀,最后,一個透明的頭顱從身體中鉆了出來。
水人站在原地,搖頭晃腦,擺動四肢。
我抿著唇,所有的事情都在腦中串了起來。
李遠沒有撒謊,他那天看見的那個人,就是這個水人,包括在他們追過去時,水人也沒有離開,而是化成了一攤水,就留在樹下觀察他們。
我和江浩言進李柱家,在窗子下看見的那攤水也是它。
甚至,李柱死的時候,水人就留在現場,欣賞他被吊著的尸體,興奮地聽村民和警察圍著李柱議論。
水人朝我緩緩地靠過來,張開雙手,作勢要朝我脖子上掐,我閉著眼睛,感覺到一股江面的水腥氣。
就在它靠到我床邊時,我猛地張開眼睛坐起身,憤怒地盯著它看。
水人嚇一跳,保持著雙手張開的姿勢,一動不動地看著我。
「草你媽,死變態!」
我抽出枕頭,往它身上用力砸去,然后就勢滾到床下,撲到柜子旁邊拿包。
枕頭砸中水人,然后從它身體中間穿了過去,濕噠噠地掉落在地。我從包里抽出七星劍,低聲念了個咒語,朝水人一捅。
令人震驚的是,七星劍居然也穿過了水人的身體,再收回來時,它毫發無傷,七星劍的銅錢上沾滿了水痕。
水人看向我的眼神中滿是不屑,然后伸出手,死死地掐住了我的脖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