」
晚上有要事要辦,可不能把時間浪費在上廁所上。我和江浩言強忍著口水,吃了些清淡的蔬菜。
終于熬到十點多,朱能帶我們打車到了升聯巷。攀登過一道長長的階梯,又拐了幾個彎之后,出現在眼前的赫然是一座橋洞。
我的空間概念已經徹底亂了。
江浩言震驚道:「這橋是修在天上嗎?」
朱能低咳一聲。
「喬門主,鬼市的規矩你們都知道,我就不進去了,有事明天電話聯系。」
還沒等我說話,他已經搓了搓手臂,一路小跑消失在巷子拐角處。
我轉頭看向橋洞,現在差不多快到子時了,洞口升起一層蒙蒙的霧氣,把橋洞里的景象遮蓋得嚴嚴實實。
偶爾有一陣陰風掃過,卷起路旁的樹葉,路過的行人立馬低頭疾走。
「這地方真是冷得瘆人。」
我從口袋里掏出一張黃紙,拔了一根我和江浩言的頭發卷進紙里,隨手一抖,紙張燃燒起來。
我松開手,燃燒的黃紙打著旋慢慢升空。
「進去吧。」
11
這是鬼市的規矩,防止生人誤入,我和江浩言的頭發以黃紙為媒介送到里頭。里面的陰魂見了,知道我們兩個是來交易的,就不會為難我們。
如果是不懂規矩的陌生人闖進橋洞,只會遇見鬼打墻,或者被鬼嚇跑。
穿過那層濃霧,我在原地站了一會。
橋洞是普通的橋洞,不過格外深邃,目測有幾十米深,兩旁沿著洞壁,已經零零散散擺了些攤子。有些攤子后面坐著人,有些攤子是空的,只有一盞昏黃的油燈放在角落里。
我帶著江浩言略逛了一圈,一邊小聲叮囑他:
「不要朝任何人的臉上看,只盯著自己眼前地面就行。」
鬼市的攤位,是有定數的。
有修道之人賣些丹藥符紙,也有些死了多年的陰魂,輪不上投胎,在凡間飄蕩久了,會探聽到一些隱秘的消息,到這兒來販賣,跟活人交易些紙錢銀元。
我看了一會,心中有了定數。
我走到一處空地前,這兒沒有布攤,只有一張黃紙攤在地上,用一塊磚頭壓著,這便是陰魂販賣消息的攤子了。
擺攤的是個老鬼,一身破衣爛衫,瘦得跟個骷髏頭似的,一看就是沒人給燒紙錢。也不知道輪了多久才輪到這次出攤機會,每有一個人經過,他都會伸長脖子,沖人家笑著點頭。
我走到他攤前蹲下來。
「一個月的引魂香,十二個時辰不斷,跟你打聽個事。」
老鬼猛地瞪大眼睛。
「大老板,我叫老葛,有什麼話你盡管吩咐。」
「這段時間,有沒有人在這賣陰魂的?」
老葛瞳孔驟然一縮,渾身都抖了一下,引得周圍的霧氣波紋似的震動。
「老板你開玩笑了,鬼市都是有道爺監管的,誰敢拿到這里來賣,那不是找死嗎?」
「呵呵,現在都什麼年代了,監管早就睜只眼閉只眼,要都這麼聽話,怎麼還有邪修敢剝魂呢。」
我冷笑一聲,盯著他的臉。
「最近誰打聽過死地的事?」
12
李柱的額頭被扎了分魄針,用于分離魂魄。分魄針只是普通的銀針,隨處可買,但是用法卻不一般。
在使用之前,要找一塊剛死過人的土地,那人還必須是意外橫死,把針插入泥土三日,吸收陰氣之后,才是真正的分魄針。
一般想知道這種地方,要麼去公安局查消息,要麼就得來鬼市打聽。那人身上沾染符紙,顯然是個經常逛鬼市的。
果然,老葛的臉色又變了,他佝僂著肩膀,朝左右小心翼翼地看了一圈,這才討好道:「老板,我真不知道這個事兒,你別逼我了。」
一邊說,一邊把地上那張黃紙往回一抽,塞到袖子里,竟然提早收攤跑了。
我和江浩言對視一眼,立刻追在后面。
老鬼離了鬼市,卻跑得不緊不慢,倒像故意引著我們似的。我們跟著他爬了一堆樓梯,七彎八拐,來到了一個公安局門口。
他才把黃紙往我手里匆匆一塞,小聲道:「那人是鬼城的,我得罪不起,你們可別說是我說的啊。」
說完扭頭又跑,這次跑得倒比之前快多了,沒多久就化成一陣霧,散在風里。
我掏出手機一看,時間已經到了凌晨兩點。
和江浩言在市區找了個賓館隨便對付一晚,第二天,我帶著那張黃紙回到了朱家鋪子。
「引魂香連燒一個月,多少錢?」
我一臉心痛,朱能「嘿嘿」一笑,接過我手中的黃紙。
「看來門主談了筆大買賣啊。」
「我們朱家引魂香,一柱 2800,能燒六個小時,一天 11200,一個月 336000,看在你的份上抹個零,就收你 30 萬吧。」
朱能取了黃紙,走到旁邊翻出一個小香爐,把黃紙壓下頭,燃上一炷引魂香。這張黃紙上帶了老葛的氣息,燃的香只能供給他,不至于被路過的孤魂野鬼搶了。
我叫江浩言刷了卡,走到旁邊的沙發上坐了,有些惆悵地嘆口氣:
「真不想跟鬼城的人打交道啊。
」
13
重慶豐都鬼城,隋朝舊名「豐(fēng)都」,距今已有近兩千年的歷史。
在道學中,真正的鬼城叫「酆都」,也是陰曹地府所在,自然不會在凡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