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小聲道:「方露追上來了——」
「靠!」
江浩言小聲地罵了一句。
「那我們怎麼辦?」
我迅速地打量了一眼屋子,屋內一張木床,角落里一個柜子,地方不大。我打開房門,沖到走廊對面,對面房子窗戶朝西,剛好是一片密林。
我把窗戶打開,脫下鞋子在窗臺上印了幾個腳印,然后又隨手找了件東西丟下去。
「哐啷」一聲脆響,在寂靜的黑夜里格外明顯。
做好這一切,我跑回原來的屋子,拉著江浩言鉆進了床底。
果然,不一會兒,樓梯上就響起了一連串急促的腳步聲。
「他們跑了!快追!」
有兩個人跑下樓追了出去,方露打開走廊上的燈,在對面房里轉了一圈,又走到我們這個房間。
16
「沒想到她連魘的夢境都能破。」
一個老者的嗓音傳來,方露輕哼一聲。
「那算什麼魘,不過一個高級一些的魘獸罷了,離魘還遠得很呢。我早說了,起碼要十萬人命才能養出魘,你們都往井里丟些什麼來敷衍我?」
「現在不比從前了,一條人命都是大事,何況陰人也難找。」
老者小聲地嘟噥幾句,走到旁邊的沙發上坐了下來。
兩個人斷斷續續地聊天,我越聽越心驚,這個方露的魂魄,是一個叫什麼恒奴的手下。
恒奴是蚩尤的大巫,來西藏尋找復活蚩尤的辦法。
曾經,她幾乎要成功了,沒想到,唐皇室和吐蕃和親,文成公主來到了西藏。
沒人知道的是,文成公主也是地師傳人。
她在西藏設下十二座寺廟,表面是寺廟,實際是「十二不移之釘」,鎮壓魔女,西藏鎮魔圖的唐卡現在還在博物館里展覽。
這麼多年,蚩尤部落的后人為了解救恒奴,早就已經秘密地打入佛教內部。那些人骨人皮的法器,實際都是邪器,全都是為了破壞陣法做準備。
真是好大一盤棋啊!
我義憤填膺地捏緊了拳頭,忽然感覺小腿上有點兒癢,還傳來一陣「吱吱吱」的叫聲。
一只老鼠在我腿上爬過,然后從江浩言的衣服下擺鉆了進去,在他領口處冒出個頭。
江浩言倒吸一口冷氣,我用眼神示意他冷靜,下一秒,老鼠又鉆回他衣服里,朝褲襠處爬去。
江浩言再也忍不住,一聲「我草」,手忙腳亂地從床底鉆了出來。
我氣急敗壞地跟著爬出來罵他。
「沒用的東西!」
方露略驚訝地看了眼江浩言,嗤笑一聲。
「蠱術這麼快解了啊。」
然后她給了旁邊那個喇嘛一個眼神,忽然嘰里咕嚕地說了一大串藏語。
當著我們的面商量怎麼對付我們,偏偏我們還聽不懂,氣不氣人!
江浩言冷笑一聲。
「沒關系,喬墨雨,我們可以用英語對話,羞辱他們。」
這兩人一個古魂魄,一個老喇嘛,肯定不懂英語。
「嘰里呱啦 I think 嘰里咕嚕,OK?」
我沉默了。
「有沒有可能,你羞辱的是我?」
方露笑了起來。
「喬墨雨,他說的是你們兩個分頭跑。」
17
我冷哼一聲。
「跑什麼?對上你們兩個,我堂堂地師,還需要跑?」
說完一舉手中的驚雷木。
「看招——」
方露本能的舉手擋住臉,我已經朝她沖了過去,經過她旁邊時側身一避,飛快地跑出門口。江浩言跟我配合默契,幾乎前后腳地跟在我身后。
我們兩個飛快地躥下樓梯,方露氣急敗壞地在身后叫。
「抓住他們!」
寺廟的西面有扇側門,剛才追我們的喇嘛就從這扇門跑了出去,院門大開,我和江浩言沖出門口,鉆進了林子。
一進樹林,我們就放慢了腳步,林子里已經有一批之前追我們的喇嘛,我可得小心點兒,不能迎面撞上了。
西藏的夜晚,月亮離地面仿佛特別近,我和江浩言手拉著手,小心翼翼地盡量往林子邊緣靠。
這片樹林里,綁著許多彩旗,有些高高地掛在樹梢上,有些卻隨便地拖在地上,一不小心就絆一跤。江浩言被絆倒了,悶哼一聲坐起來。
我在他旁邊蹲下來,剛才絆倒他的東西怎麼那麼眼熟?
我把那半圓形的東西撿到手里,對著月光一看,才發現是個骷髏頭骨,一對空洞的眼眶盯著我,里頭還爬著蛆蟲。
我嫌棄地把骷髏丟開。
「誰在那兒——甘布?」
不遠處忽然有喊聲傳來,我和江浩言嚇一跳,左右張望一陣,我伸手指了指樹干。
「爬上去。」
江浩言點點頭,雙手撐著樹干半蹲下來,示意我爬到他肩膀上。我不客氣地一腳踩上去,他晃悠悠地站起身,我才感覺眼前這棵樹不對勁。
這樹樹干粗大,大約兩米高的地方有三條粗壯的分枝,可就在樹枝交叉的地方,好像用布帶子綁著個什麼東西。
我爬上樹干,江浩言也自己找了棵樹躲好。盤腿坐在樹枝上,銀白色的月光把我對面的東西照得一清二楚。
那是一口木箱子,半人高,時間太久,箱子表面已經有幾個破洞,洞口伸出一只青白色的手,手比正常人的尺寸小了不少,指甲很長,手指微微地曲著。
18
我嚇一跳,縮著肩膀打個招呼。
「小兄弟,借你的地盤坐一會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