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過一年未見,我卻覺著和他分離了半輩子似的。
這一年太過充實美滿,像是把前十年沒享過的福全享了一遍。
可方敬之他瘦了,眉眼不復曾經的淡然。
他沖我笑,將手中一直捧著的盒子遞給我:「思華,生辰快樂。」
從前生辰,他總會送我兩塊飴糖,說一句生辰快樂。
如今送我的卻不是飴糖,而是他回鄉時戴在胸口的紅花,以及過去一年他在京城給我寫的家書。
他說:「思華,我來踐諾。」
踐的是當初說好高中便來求娶我的諾。
他站在原地,沒有逾矩的動作,可眼里的癡纏將我嚇了一跳。
記憶里的方敬之,最是清冷自持,我總嚷嚷著要嫁他,他卻只說「再等等,再等等」。
我沒收他的生辰禮,站在陳家門前對他說了句:「方敬之,我已經嫁人了。」
他眼里燃起的光頃刻熄滅,聲音卻急促:
「他待你可好?陳家人可好?」
「好,都好。」
他似是自答般呢喃了一聲:「你這般好,他們自會用心待你。」
一場轟轟烈烈的生辰宴,滿城的人都知道陳家多了個心尖尖上的兒媳。
方敬之自然也知道,只是不親眼看看,便怎麼都忘不了那年村頭送考,小丫頭哭紅的眼,以及那句「你快回來娶我」。
「方敬之,你是最好的人,也會有最最好的娘子。」
我一直是這樣堅信的,無數個擔憂自己不能嫁給他的夜里,都想著就算不是我,他也會娶世上最好的女子為妻。
因為他原本就是最好的,合該最好的女子相配。
「好好……」方敬之沒有糾纏。
他讀圣人書,明世間禮,知道自己此刻出現都有可能誤了我的名聲。
可我還是來見他了,而他也注定只能有這一次放縱的機會。
錯過,便是錯過了。
「生辰快樂,往后年年都快樂。」他紅著眼祝愿。
我也忍不住紅了眼。
想起娘親去世那年,我被方姨接到家中,桌案上埋頭讀書的方敬之受不了我哭得慘烈,便拿飴糖堵我的嘴。
我卻吐了他一身,還咬了他一口。
可他就那麼任我咬著,手一下下順著我的后背。
「思華,吃了我的糖就是我的妹妹了。」
19
這天夜里目送方敬之,見他背挺得筆直,腳下卻踉蹌了好幾次。
我扭頭朝著綠筠軒去。
陳允君在等我。
紅燭閃爍,他明明沒認真看書,可知我來了卻不抬頭。
我嬉皮笑臉地湊到他面前:「你可知我剛去見了誰?」
他不語,喉頭滾了滾。
「縣令大人來賀我生辰哎,你剛才也該一起去看看的。」
「我為何要去?」
他終于抬起頭,眼底透著慍色,卻不發作,只隱忍地盯著我。
「他是我青梅竹馬的同鄉,又與我有過婚約,還……」
「虞思華!」
他聲音急促沙啞,白皙的臉更白了一度,滿眼皆是凄然。
「你想讓我說什麼?」
我歪頭看向他,卻問了個令他猝不及防的問題:「陳允君,我們是真夫妻嗎?」
他一怔,身子都有些抖。
默了片刻閉緊了眼:「名義夫妻,我明日便可告知父母親放你自由。」
他以為我見了方敬之就想與他和離呢。
可我卻捧住了他的臉,強迫他睜開雙眼看我。
「陳允君,我要與你做真夫妻。」
紅燭暖帳,陳允君睜著錯愕的眼。
看見我解了外袍只著單衣,發間只有那支煙花簪子。
「別——」
他慌忙扭過頭,可只吐出一個字就被我捂住了嘴。
然后強行壓倒他鉆進了他藥香馥郁的被窩,趴在了他身上。
「陳允君,我要與你做真夫妻。」
春喜說了,不行人道便不算真夫妻。
我才不信陳蕓蕓說的屁話!
衾被之下,陳允君雙頰緋紅卻不看我,支著手推開我的身子,胸口微喘。
他皺著眉說:「虞思華,我也是男人。」
我充分發揮了一身牛勁兒,將他衣襟扯開,胡亂摸著他的胸口。
我去咬他的下巴,想讓他看我,又含糊著回他:「你怎麼總喜歡叫我大名呢?
「喊得我心里怪癢癢的。」
我胡亂啃著,無意識的話讓身下人猛地顫了下,下一秒我抬頭就望進了一汪暗色的眸。
「思華,你這樣我忍不住的。」
我不曉得他說的「忍」是什麼,不就是一起睡覺嗎?
反正我要和他做真夫妻,那就要一起睡覺。
他嘴唇又粉又薄,看著就很好啃。
所以我沒回他,而是徑直啃了上去。
一瞬間翻天覆地,我竟被陳允君壓到了身下,他眼中像燃了一團火,看向我,我身上就躥起火星子。
「思華,若如此,你便不能回頭了。」他眼神晦暗不明。
我鉤住他的脖子,戳一戳他的酒窩。
「什麼回頭?我才不回……唔唔……」
話沒說完嘴唇就被堵上。
陳允君眸間帶淚,無比珍重地望著我,近乎虔誠地啃著我的唇。
這夜,前半程我大大咧咧主導全場,后半夜我哭哭啼啼喊著快停,眼淚流了滿臉又被他親掉。
他就真的停了,緋色的眸盯著我。
盯得我心臟快跳出胸腔,跳到我化成一汪水,流淌成他的河。
陳允君用實際行動證明,狗屁的不能人道!
20
這夜過后,一切也沒有什麼變化。
我仍是大大咧咧在陳府橫著走,只不過晴吾先生的春課開始了,我還是怕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