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天晚上,德全就拎了一籠兔子來。
放下兔子人也沒走,我心領神會地抱柴架火烤兔子。
好幾炷香后,德全擦干凈指尖:「我吃了你的兔子,你想要什麼?」
我撥了下火堆,扭頭問德全:「你是后凈身的吧?在哪個宮里當差?」
德全一口茶直接噴滅了火堆:「你……您如何知道的?」
「你不怎麼自稱奴才,見我也不行禮。」我指了下脖子,「而且你有喉結。」
德全咳了兩聲,啞聲道:「奴才是因家中變故才進宮的,眼下在御膳房當差。」
我惋惜地嘆氣道:「可惜這副面皮了。」
話音剛落,耳邊就傳來了梨清幽幽的聲音:「小姐,你們背著我開小灶是吧?」
梨清生氣的下場就是氣鼓鼓地犁了滿院的地,順帶除了草,澆了水,喂了雞。
我強壓著嘴角烤了兩只兔子遞到梨清嘴邊:「梨清,我保證以后有我一口吃的就有你一口!」
「奴婢是為了這口兔肉嗎!」
梨清叉著腰啃了口兔子:「奴婢是氣小姐為了德全這個小白臉,拋棄了奴婢!」
梨清氣還沒順過來,德全又拎著半筐荔枝翻進了院。
我看著圓滾滾的荔枝,再次陷入了懷疑:「外面連太監都吃這麼好了?」
梨青看著我目光鑿鑿盯著荔枝,咬緊了后槽牙:「奴婢今晚就翻墻出去再干一份活給小姐掙荔枝吃!」
我攔住了梨清,順毛捋了半晌:「外面太危險,我可舍不得讓你去,但是他一外人沒事啊。
「苦都讓他吃,咱倆就在院里安安穩穩的多好!」
德全黑了臉,聲音里摻著冰碴:「今日不吃飯了?」
幾炷香后,德全跟梨清像是倆門神似的將我夾在中間喝雞湯。
梨清端著碗在德全面前顯擺:「小姐把雞腿給我了,你有嗎?」
德全把啃完的雞腿骨扔在桌上,淡定嗦起了面。
只有夾在中間的我淚流滿面,這場端水比賽里只有我是輸家。
這雞怎麼就不能長三條腿啊!
3
梨清跟德全陷入了一種詭異的平衡。
德全是吃了雞還了兔,啃了兔還了鴨,咬了鴨還了豬。
梨清為表示自己有用,犁了地澆了花,種了菜撿了屎。
在我這花荷苑一片欣欣向榮的時候,嫡姐又出了幺蛾子。
嫡姐非跟太后說我天生身體倍棒,只要每日取一碗血給皇帝沒準能讓太后早日抱皇孫。
太后懿旨到我手里后,梨清氣得在院里直轉圈:「小姐的血又不能壯陽,要小姐的血作甚!
「陛下不行讓他去吃興陽散啊!」
我壓住暴怒的梨清,進小廚房舀了碗鴨血:「我真真是好康健的一人啊,這血多鮮亮。」
梨清心照不宣地在我腕間綁了圈白布,還貼心地在我臉上撲了點粉。
太后也算是神人,隔三差五地差人來取血卻絲毫不懷疑我還活著。
皇帝也算有口福,今天鴨血,明天豬血,后天羊血,偶爾趕上我吃素,就把甜菜根碾碎了兌水。
德全也沒閑下來,只要戌時宵禁一過就翻墻進院來開小灶。
可他來蹭飯就蹭唄,怎麼還帶人來啊。
梨清瞧著拎著人翻墻的德全,戳了下我的腰:「小姐,德全帶的人好像不太對勁,怎麼青一塊紫一塊的?」
我湊過去伸手探了下,忙往后退了兩步:「咋啥都往我這拿!
「我是不挑食,但也不吃人啊!」
德全將人扔在地上,直奔茶壺猛灌了壺水:「我記得小主會認毒,能不能幫忙認下他中了什麼毒?」
「我上次認毒是因為你吐我身上了。」
我無語地看著地上的尸體:「這整個的,我怎麼認?」
德全去廚房抽出刀,手起刀落地給尸體開了膛,剖出了胃扔進了盆里:「這回能辨出來嗎?」
我抽出靴筒里的匕首將外壁劃開:「血是暗紫色,胃有腐蝕,還有點苦杏仁味。」
「你不怕?」
我冷哼一聲,佯裝淡定:「我殺過的豬,沒有一百也有十頭了,就當摸豬肚了。」
梨清搖了搖頭,惋惜了起來:「這回好了,成東一塊西一塊了。」
我聞言沒忍住彎起腰噦了個干凈。
德全遞給我一方錦帕:「多謝,最近有人想讓我死,看來今后進嘴的東西都要小心了。
「你不問問這人是誰嗎?」
我抹了下嘴,借著德全伸過來的手臂緩緩起身:「不問,知道得越少活得越久,你有什麼仇你自己報,我跟梨清也只能給你點飯吃。」
德全感動的兩眼微濕:「今晚吃啥?喝魚片香菇粥嗎?」
我:「噦~」
德全看著身前的污漬:「很難不懷疑你不是故意的。」
4
德全把尸體扛走之后,花荷苑連著吃了半個月的素。
梨清在把院里的知了都抓起來炸著吃了后,終于受不住了:「小姐,您還沒緩過來嗎?」
還扭頭攛掇啃烤餅的德全:「小姐,你瞅瞅德全都餓瘦了!」
德全頭也沒抬一手翻書,一手晃手里的餅:「我無所謂,小主做的這餅也比御膳房的好吃。」
梨清不死心地湊到我眼前:「小姐,可是今早那只小豬真的很不尊重奴婢,它對著奴婢咳嗽!」
我扔下的手中的餅,抽出靴筒里的匕首:「既然咳嗽那就殺了,做烤乳豬吧。」
德全猛地起身比我還快:「我去燒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