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怎麼了?我正要罵她呢,去取個線到現在也不回來!」
「取線取到侯爺床上了,沒有一個時辰怕是回不來。」
我掙扎著起了身子:
「妹妹,怎麼了?」
猛地被我嚇到,吳紅袖一愣,正要罵,卻看見我憔悴著臉。
「……你、你這是撞鬼了?」
「呸!你才撞鬼!我們夫人身子懶,不想搭理你!」
「怕是心里有鬼吧。」吳紅袖冷笑一聲,「你的人雪絨爬了侯爺的床,我好心告訴你一句,她跟那個什麼叫雪球的和徐小娘準備去老夫人那里告你呢。」
去老夫人那里告我什麼?
我強行撐著要下來。
卻險些摔在地上。
吳紅袖下意識要扶我,卻被冬晴搶先一步。
她有些尷尬,便抽了腰間的手帕掩飾:
「我也不是幫你,是樂得瞧熱鬧,你好自為之吧。」
春明和冬晴并不懂我和趙云彥之間發生了什麼。
只是我不說,她們也不問,只每日勸著我振作。
「姑娘先洗漱吧。」冬晴勸道,「如果那吳小娘說的是真的,待會老夫人傳咱們,好歹臉色好看些,姑娘不是常說,不在外頭露怯嗎。」
我勉強點點頭,由著冬晴為我梳妝,忽然瞧見了那床帳的水仙,只覺得刺眼:
「把那些都收拾起來吧。」
「怎麼了?」
「不喜歡了,以后都不要拿出來用了。」我覺得頭依舊鈍痛,「若是旁人問起,就說……舍不得用。」
午飯畢,趙老夫人那邊過來傳話了。
壽康堂坐了徐小娘和吳紅袖,雪團和雪絨在底下跪著,趙云彥不在。
見我來了,趙老夫人難掩怒容。
只是我知道,這一次不是裝的。
「不知母親有何事要問?」
「你跪下。」趙老夫人并不看我,卻要我跪下。
「雪絨,你說。」
「奴婢元宵那日,看見了大娘子跟一個男人在角落里拉拉扯扯。」雪絨忙跪下,「回去后三日,大娘子一直躲在蘭竹軒,心神恍惚不愿見人。」
徐小娘皺著眉頭,輕言細語道:
「可是你瞧錯人了?那晚大娘子都說了不許你們跟著,指不定是你這蹄子瞧錯人了。」
她說完,老夫人的臉色更難看了。
「雪團,雪絨說你跟她在一起,你可也看見了?」
雪團一怔,忙跪下,卻不敢看徐小娘:
「奴婢……奴婢沒看見,奴婢那時不知道去哪,也跟了大娘子一段路,可她身旁確實沒人,更別說男人,大娘子是冤枉的。」
我不知道為何雪團要幫我說謊。
「奴婢有證據。」雪絨將那條月華裙拿了出來,「大娘子回去后,那衣裙都臟了,大娘子要奴婢洗了,可奴婢實在不敢銷毀證據,就偷偷Ṫű̂Ţű留著了。」
冬晴和春明看到那裙子時的微怔,也讓老夫人盡收眼底。
「李貞兒,你有什麼話說?」
不是沒有話說。
是不想說。
我才想開口,卻發現跪了太久沒了力氣。
眼前一黑,我倒下了。
再醒來,是在蘭竹軒,圍了一圈人。
趙云彥握著我的手,滿臉喜色:
「母親耳根子軟,聽賤婢挑唆兩句,就無端疑心貞兒。」
「為娘哪里知道你們年輕人的荒唐!」趙老夫人說了兩句,也不好意思再提,「貞兒沒錯,總歸是你不好。」
「是是是,都是兒子不好,貞兒嘴笨又老實,萬一母親心狠再罰貞兒,你這嫡孫還要不要了?」
嫡孫?
我努力睜開眼,趙云彥忙扶起我:
「小心些,貞兒你如今是有身子的人了,大夫說快一個月了。
」
有身子?是我嗎?
「大夫說你這幾天沒吃東西,身子虛,讓春明給你拿些吃的。」
他親自喂我吃了兩口燕窩粥。
這時我基本已經明白過來了。
后宅中沒有那麼多的精妙詭譎的手段和計謀,就像野獸狩獵要有足夠的耐心,大多數時候是在等對方犯錯。
然后抓住這一個錯處,將對方踩得翻不了身。
「雪絨,你過來。」我冷下臉,「既然你認定我與男子拉扯,為何當時不救我,卻要事后詆毀呢?」
「奴婢怕,怕大娘子日后算賬,奴婢也想著興許看錯……」
「不必解釋了。」我放下粥,靠在趙云彥肩上,忽然瞧見雪絨衣擺上繡著的水仙花,忽然一陣反胃,「二郎,我不想看到她,打發了吧。」
趙云彥握住了我的手:
「讓周婆子把人打發到窯子里吧,不必要她賣身錢了,太臟。」
雪絨跪在地上,拼命磕頭,哀求徐小娘:
「主子你救救我!看在奴婢服侍一場的份上……」
徐小娘低頭摩挲著手腕上鮮紅的相思子,蹙起眉頭:
「云彥哥哥,晚意心口疼。」
趙云彥不耐地擺擺手,示意她自己回雁霞閣休息。
「雪團,你還是跟著春明吧。」
說完這些,我已經累得喘不上氣了。
忽然瞧見徐晚意的背影,我貼在趙云彥耳邊嘆了口氣:
「二郎,有人想害我。」
「你安心養身子,雪絨我已經發落了。」
我說的是誰,趙云彥心里清楚。
但是他不會追究。
因為徐晚意要害的不是他,因為徐晚意捉奸也是為了維護他。
想到這里,我也忍俊不禁。
這麼爛的一個人,我瞧不起他,竟然也懂他。
11
日子波瀾不驚地過,天氣漸漸暖了,已經是五月。
趙云彥察覺到了我的疏遠,卻認為我是因為懷了孕,心情不好。
他常去徐晚意那里,再就是吳紅袖。
那天吳紅袖會過來告訴我雪絨的事情,我挺意外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