」
提起過去,趙云彥的眼睛也柔和了:
「記得,待會還給念云和你買兔子燈。」
提到兔子燈,念云的眼睛亮了,甜甜地喊了聲爹爹。
徐晚意狀若無意地問:
「往年元宵,李姐姐是怎麼過的?
「我聽說姐姐這樣規矩森嚴的人家,難得能借這個時候出來走走。」
「母親會抱我去看燈,大了些就是買燈在府里看了,沒有外頭熱鬧。」
徐晚意紅了眼睛:
「真好,若是我阿娘還在,也會這樣疼我吧。」
徐晚意的母親在她出嫁前就病死了,后來徐家嫌她名聲不好,也不大與她來往了。
趙云彥卻像想了什麼,疼惜地攬過她:
「別亂想了,念云看著呢。」
徐晚意方才止住淚:
「讓姐姐看笑話了。」
衣帶香風,寶馬雕車香滿路。
燈從街頭點到巷尾,還有裊裊而上的煙火氣。
趙云彥不喜歡一大家子黏黏糊糊地走在一起,便說大家各自玩耍,一個時辰后仍在這碰頭。
春明拉著雪團,冬晴身后跟著雪絨。
「去玩吧。」
我想了想,又掏了些碎銀給她們:
「有什麼喜歡的就買吧。」
雪團跟春明拿了錢,早歡天喜地跑了個沒影。
雪絨卻盯著我:
「奴婢想跟在姑娘身邊伺候。」
冬晴見狀,笑著挽著她走:
「我們姑娘不喜歡拘束,以后你就知道了,去玩吧。」
「那冬晴姐姐不用帶我,我要自己逛。」雪絨甩開了冬晴的袖子。
冬晴一愣,倒也不放在心上,隨她去了。
有賣面具的,我隨手拿了個兔子的,戴在臉上也覺得有趣。
又瞧見有賣湯團的,排了很長的隊,是劉記,我記得從前母親帶我吃過。
「姑娘戴這個很好看。
」
走到巷角,肩上猝然搭了一只手,我猛地抬起頭,戒備地看著他。
眼前男子戴著面具,披著一身黑色大氅,宛如高大威武的神祇。
見我戒備,他卻來了興致:
「不知姑娘多大?可許了人家?」
不等我跑,他將我攬進懷里,大手將我的嘴捂得嚴實。
我瞥見雪絨在暗處,我拼命掙扎,她瞧見了,卻一眼也不看我,低頭溜走了。
我狠狠咬了他的手一口,又用力蹬踢,卻根本無濟于事。
他一只手就足夠將我兩只手禁錮住,另一只手很輕易伸到了月華裙下,摸到了系帶。
我眼淚突然就掉下來了:
「求求你,我是清白人家的女兒,您就當放我一條生路,我一定千金酬謝。」
他不語,卻依舊解下系帶,將我整個籠在暗處。
腿上一涼,我絕望得連身子也僵住了,他卻覺得我就范了,手上松懈了力道。
忽然我想到腦后一根銀釵,我猛地掙開右手,拔下釵子往他脖頸一抵:
「松手,不然你也死在這。」
求求你……
求求你放過我……
時間像過去了半年一樣漫長。
他喘著粗氣,一面將手伸進我的衣下,一面在我耳邊贊我的恐懼:
「月奴,真是貞烈。」
月奴,真是貞烈。
月奴,真是貞烈。
我只覺得一陣目眩。
那支發釵猝然掉在地上。
他送我的月華裙,繡了水仙和兔子的。
如爛泥一樣癱軟在墻角,沾了泥,也臟了。
他整個身子掩在大氅底下,也許這種感覺格外禁忌,讓他比往日更興奮。
我木然看著他自顧自地從我身體里退出去,滿足地在我頸間長嘆了一口:
「我還以為,月奴會假意就范呢。
「我特意挑的這條裙子,很好解開吧。
「怎麼哭了,放心這邊沒人,不會有人看見的。
「月奴難道不喜歡嗎?明明你也……」
我不知道,不知道為什麼哭。
也不知道為什麼動彈不了。
那些往日沉著的、冷靜的、克制的思緒,在這一刻紛紛冷眼瞧我。
你自以為是高門貴女,自以為是冷靜自持,自以為拿捏住了趙云彥的心。
自以為不愛他,你就贏了。
多麼可笑呀。
不知為何,我忽然想到了徐晚意。
底下人嘲諷她是書香門第養出的下賤坯子,下紅不止還拼命留住趙云彥讓他盡興。
自以為攻心為上的我,作踐身子討好趙云彥的她,和大著肚子彈琵琶的吳紅袖。
誰又比誰高貴呢?
我不太記得自己是怎麼躺到床上去的。
似乎是冬晴扶著我?
不對,好像是趙云彥將我抱在床上的。
那個冷眼的,自持的,自以為是的李貞兒飄在繡著水仙花的綾羅帳上,冷冷地看著繡滿水仙花的床鋪上,凌波仙玉體橫陳,像一具艷尸。
這就是夫,不必比我聰明,也不必比我冷靜,哪怕愚蠢膚淺俗氣,也可以輕易將我撕碎。
趙云彥嘗到了滋味,以為我僵著身子,是在迎合他。
他更興奮。
興奮是從知己到師父,從師父到奸夫。
我其實不大記得他說了什麼,又或者讓我說了什麼。
那一夜他比往常更耐心,耐心地品嘗我的尸僵。
10
我不飲不食,躺在床上第三日時。
竟然是吳紅袖找上了門。
她還沒看見我躺在里面,第一句話劈頭就罵:
「你家主子這是死了?」
「怎麼說話呢!我們夫人不舒服!」
春明呸了一口,將水往地上一潑,「嘴巴干凈點,大早晨屎堵到嘴邊了不成?」
被春明這麼一罵,吳紅袖倒愣住了:
「雪絨那蹄子是你們屋里出來的不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