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原來是,顧姑娘。」
這聲「顧姑娘」莫名讓我的心漏跳了半拍。
不斷有和我共事過的同僚走了進來。
「顧姑娘,別擔心,顧大人肯定會安然無恙回來的!」
「是啊,這上官將軍當真是無禮,但我相信,她不會對顧大人怎麼樣的。」
「可憐的顧大人,文人對上武將,打又打不過,逃又逃不掉,只怕顧大人回來后會染上心病了。」
其中有一位同僚多看了我幾眼,他瞇著眼睛,
「早就聽聞顧姑娘和顧大人是龍鳳胎,你們兄妹二人共用一張臉啊?」
江辭舟側身,擋住了他的視線,
「李大人,時候不早了。」
「也是。」
幾位同僚跟著侍從,朝大門走去。
唯獨江辭舟紋絲不動。
「江大人還留著做什麼?」
江辭舟回頭看了我一眼,他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笑意,眼神意味深長。
「來了。」
他抬高聲音,跟上了同僚。
12
文臣被將軍強行擄走。
這事在歷朝歷代都沒發生過,倒是新鮮。
皇帝不怒反笑,看著殿中跪著的二人。
「上官翎,父母之命,媒妁之言,你倒好,看上了直接拐回西北軍營,這是什麼道理?」
顧朝聞沒上過朝,怕他露餡。
于是他一被帶回京城,我快速和他換了回來。
他果然向上官翎坦白了,彼時顧朝聞可憐兮兮地用手指攪著袖子,
「你知道真相后,是不是不喜歡我了?其實你喜歡的是女孩子吧?我變成男的了,那些誓言是不是不作數了,你不要我了?」
那家伙又在假哭,淚水在眼眶里打轉,一滴都沒落下來。
偏偏上官翎就吃這套。
上官翎手足無措地安慰他,最后強行捧起他的臉,對上他的眼睛,鄭重其事道:
「我喜歡的一直是你,無論你是男是女。」
顧朝聞抱住上官翎的腰,又磨蹭了好一會兒,差點耽誤時間。
上官翎是個直腸子的,面對皇帝的質問,她想到什麼就說什麼,
「父母之命媒妁之言,請陛下賜婚。」
「哦?」皇帝看向跪在一旁的我,「顧朝聞,你愿意娶上官將軍為妻嗎?」
「臣愿意。」
「那不就好了?」
皇帝頗有些無奈,「郎有情妾有意,上官翎,你一言不發把顧朝聞擄走算怎麼回事?」
上官翎直白地說:「臣怕他跑了。」
在場大臣都忍不住笑出了聲。
這本就不算什麼大事,甚至還是一件啼笑皆非的喜事。
皇帝當眾為顧朝聞和上官翎賜婚,完了,他擺手,
「沒有其他事,就都退下吧。」
我剛起身,就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上前幾步。
「江辭舟,你還有事?」
「臣,懇請陛下賜婚。」
在場大臣面面相覷,他們和江辭舟共事那麼久,從未聽說過他和哪家的姑娘有來往,也不知道他的心上人是誰。
「哪家的姑娘?你倒是悶聲不響,一點兒都沒透出來。」
「顧朝毓,顧姑娘。」
江辭舟的視線落在我身上,讓我的臉燒起了層薄紅。
「也是顧大人的胞妹。」
那日顧朝聞被擄,江辭舟知曉了我的身份。
他趁著夜色,翻進了顧府。
從前我都不知道,他還有這樣的本事,走路像貓兒似的,半點聲響都沒有,連院內的守衛都沒發現。
他輕輕敲響了我的窗框。
我早就猜到他會來找我,但我沒想到會這樣快。
簡單披上件外袍,我出門見他。
比起白日里匆忙的模樣,夜色下的江辭舟明顯精心拾掇了一番。
腰間那塊青玉重新別了上來。
「江大人,有事?」
我生出了點逗他的心思,明知故問。
「有人和我說,三日后會給我一個答案。」
「現在才剛過去一日。」
「我已經猜到了。」
江辭舟上前幾步,停在我面前,「但我想聽你說。」
不知道是夜色醉人還是江辭舟的眼神更醉人,他上挑的眼尾勾著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,分外撩人。
我將女扮男裝和顧朝聞互換身份的事簡單告訴了他。
「事已至此,朝堂上的那位顧大人,只能是我,我和顧朝聞,已經換不回來了。」
「那就不換。」
江辭舟冷靜地說下去,「陛下屆時會賜婚上官翎和顧朝聞,上官翎會悄悄帶他回西北軍營。你先搬到他們的府邸,對外就說自己是顧朝聞,借著顧朝聞的身份繼續上朝,除了我們四個,沒人會知道。」
「那你呢?」
「什麼?」
「你就沒有半點私心嗎?」
江辭舟倏然靠過來,將我攬進了懷中。
「我有私心。」
「朝毓,八抬大轎,十里紅妝,我想讓你堂堂正正地嫁給我,當我唯一的妻。」
「但你不是我的籠中鳥,你博覽群書、智謀過人,沒有人比你更配穿上那身朱紅官袍。」
江辭舟身上有一股好聞的冷香,若有若無地縈繞在我的鼻尖。
我想起那日他將我抵在書架前,我也聞到了這股香氣。
江辭舟當時說,他想親我。
我現在也想親他。
于是我抬起臉,吻上了他的眼睛。
13
「好啊,這可謂雙喜臨門。」
皇帝應了下來。
賜婚這件事我和江辭舟商討過。
顧朝聞光明正大地和上官翎在一起了,那我也想給江辭舟一個名分。
兩家的宅院選在了隔壁,中間只隔著一條窄窄的巷子。
我可以下朝后在眾目睽睽之下回到顧府,再換上衣裙走向江進江家的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