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也嫁得,那也嫁得,那我在嫁什麼?
書靈見我嘆氣,問我憂愁什麼。
我難以表述,想了想,只能模糊地表達:「我在想,我要嫁一個什麼樣的男子。」
書靈笑道:「小姐忽而恨嫁了呀。」
【天殺的,就相兩回親,一個抖 M 一個男同,給小姐整得都自閉了。
【我想想京城現在還有哪些好男人。城南的張三,城東的李四,城西的劉五……那一大群詩會才子,被純安居士夸過的,等著,統統給小姐安排上!】
書靈列了長長的一串名單,真是說到做到,雷厲風行。
她帶我四處觀察,有的金玉其外敗絮其中,有的表里如一一表人才。
書靈問:「小姐,你可有滿意的?」
大有要給人家套麻袋打暈送給我的意思。
我失笑,坦誠道:「你別嫌我要求多,我都不滿意。」
我也說不清何處不滿意。
書靈不問,只說:「小姐不滿意也正常。」
她對我總是信任且崇拜。
就好像當年我逃不動了讓她先走,她背著我跑得雙腳潰爛、喉間溢血都不肯停,硬是闖出一條生路。
她說:「謝汀竹,你絕不能就死在這里。」
我停下練字,問:「你不覺得我眼高于頂?」
書靈笑出兩個梨渦:「你可是八歲一首小詩才驚京城的謝汀竹。」
忽見母親的婢女急切地來報。
皇后召母親入宮,要我隨行。
聽說,與許久未露面的端王有關。
9
皇后笑道:「竹兒長這麼大了。」
我恭敬地行禮。
我的姨母還未跟丈夫去封地時,與皇后關系親密。
母親生我后身子不好,父親公務繁忙,姨母將我接到身邊精心照料到六歲。
后來姨母走了,皇后還不是皇后。
謝氏只做純臣,偏向于避嫌,這層關系就淡了。
多年未再這般相見,皇后仍然親切。
母親試探著問覲見緣由,皇后直言:「端王對太后說,要與他的伴讀一生一世一雙人,太后直接關了端王禁閉。」
母親倒吸一口涼氣。
「前兩天太后召林夫人入宮問,林夫人正說沒有此事,林嘉不久前還在相看人家。林嘉匆匆拿了牌子入宮,事急從權,拿的是端王那塊哪都能去的牌子,求太后不要牽連他的家人。」
皇后無奈道,「太后還沒怎麼的呢,端王鬧起來了,急得太后嘴上起了兩個大泡。本宮也不好閑著。不能插手他們母子間的事,就召有關的人進宮問一問吧,聊表心意。你們不必驚慌,權當敘舊。
「竹兒,本宮與你母親聊些婦人的話題,你隨嬤嬤出去玩吧。」
我應是出去。
沒走多久,遇見了三皇子康王。
他一副偶遇的姿態,親昵地喚道:「謝家妹妹。」
用書靈的話來說,我現在是懸著的心終于死了。
我恭敬行禮。
康王笑道:「我們如此生分了嗎?一同走走吧。」
果不其然,走著走著就提到端王和林嘉,又順勢聊到我議親的事。
「今日一見才發現,謝妹妹亭亭玉立,已然開始籌備婚嫁了。」
我說:「殿下也成熟不少。聽聞殿下的正妃誕下麟兒后,顏側妃也傳出喜訊有孕,真是好事成雙。」
「謝妹妹才貌雙全,提親的人絡繹不絕,不知要花落誰家。多年前,淳郡王妃……」
我笑著退后兩步:「白駒過隙,姨母離京都快十年了。」
點到為止。
康王也不再提。
只是在我和母親出宮前暗示,他府中還有一個空置的側妃之位。
涉及皇權,就不止婚姻了。
母親問我,我說:「自十年前避嫌,就不該再與要爭儲位的皇嗣過從甚密,遑論我做側妃。」
康王是想利用昔日的情誼和玩笑話,利用我,將謝氏綁在他身上。
哥哥驚奇道:「竹竹竟會講大人的話了。」
我哭笑不得:「哥哥怎麼還把我當小孩子?我很聰明的。」
哥哥笑著說:「還是不夠老成。」
他指尖一晃,亮出一塊銀裸子。
我心里閃過一絲不祥的預感。
——看著怎麼像我賄賂悅來酒樓掌柜的那些?
預感成真。
哥哥說:「我一眼就認出來了。謝氏獨有的花紋快磨平了,但我可是在大理寺任職。」
我心服口服。
「哥哥,對不住,我算計了你。」
「無妨,我知你沒有壞心。而且你長成大人了,我寧愿你機關算盡,也不愿你單純無知。蓮蓮的性子也要改。」
說到這個,我問:「后來程公子怎麼樣了?抓得輕易,后頭會不會麻煩?」
哥哥笑眼彎彎:「不麻煩,他犯的事不少。我的同僚們每天都氣得火冒三丈,那麼多犯人,多抽他一個也不多,反倒要怕他爽到。」
我失笑。
「竹竹,哥哥努力就是為了保護你們。此番雖有皇后明示,但你嫁不嫁康王都無妨。哥哥不會讓你受委屈,父親也這麼說。」
10
康王也嫁得,做幾年側妃,之后是皇妃。也許和皇后一樣,養育幾個子嗣,熬上許多年一擊必殺,做成皇后。再熬上許多年,興許又做了太后。
當我開始認真思考要不要嫁給康王時,反而更茫然。
書靈不懂我的憂愁,還在規劃哪天要去看哪位才子。
我愁得都不說話了,書靈被迫沉默寡言,不說的話都在心里憋著,心聲密集,天馬行空。
【小姐是真發愁啊,以前三天一首詩,這個月的 KPI 還一篇都沒完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