再后來我才知道,原來那個時候她是有些喜歡我的。
只是我們遇到的時機,太不對了。
她是我哥哥的未婚妻子,而我也早就定了親。
蕭家滿門被滅那晚,元小刀帶著我去冀州。
也是那一路,我才知道什麼叫做混江湖。
風餐露宿,披星戴月,風塵仆仆。
遇上不講理的江湖人,只能用手中的刀來明理。
我生得面嫩,被人調戲。
元小刀一言不發走過去,用刀背砸斷了那個大漢的胳膊,打掉了他滿嘴的牙。
我們出了門,她說:「混江湖,憑的就是拳頭硬。如果我當時不表明實力,今晚那個人就敢爬進你的房間欺辱你。」
去往冀州那幾個月的路上,我見到了一個完全不一樣的元小刀。
她通曉世情,有時候世故圓滑,有時候卻心慈手軟。
她可以席地而睡,也可以去湖邊摘一朵荷花,將花瓣放在香囊里沾染些清香。
她從不抱怨生活的困苦,只會堅毅地往前走。
我夜里夢見腥風血雨,驚醒后看到元小刀坐在床邊守著我。
她在我身邊躺下,握住我的手說道:「睡吧,我為你鎮壓夢魘。」
元小刀的掌心有一層薄薄的繭子,我摸著那層薄繭,入睡以后一夜無夢。
在冀州那場背叛,徹底打碎了我的脊骨。
我托著元小刀一步一步地走出冀州城門,感覺到她的淚水落在我脖子上。
元小刀說:若有來日,我一定親手殺了他為你雪恥。
我在心里說,齊忠德不會活得太久。
他太貪婪了,自以為能接下蕭家那些產業,卻不知螳螂捕蟬,黃雀在后。
蕭家作為江南首富,多的是眼睛盯著,區區一個齊忠德算什麼。
我們離開冀州,元小刀為我改頭換面。
夜里我需要在浴桶里泡一個時辰,才能改變我的骨相。
又疼又癢,我幾乎難以忍受。
元小刀就坐在邊上,隨口給我講一些江湖趣事。
「那年我揭榜去救了一個貌美如花的女子,她以為我是男人,想嫁給我。」元小刀滿口胡話地騙我,「唉,后來我告訴她,我是女子。她大喜過望,說本以為我是個男人,將就一下算了。誰成想我正好是女子!她喜歡的偏偏還就是女人呢!」
元小刀還說:「像你這樣的貴公子,要是落在婀娜門的女弟子手里,她們啊,三五個弟子養活你一個人,過得可快活了。只是這快活日子也不長久,等你被榨干,就玩兒完了。」
我聽得傻眼了,我雖然也是個混不吝的紈绔,卻從沒聽過這樣離經叛道的事情,追著問她:「榨干?好幾個同門弟子,侍奉一個男人?」
「可不是。」元小刀調戲我,摸了摸我的下巴笑道,「向往嗎?」
我當時臉一熱,卻還故作鎮定地說道:「那算什麼,我還聽說,你們練刀的女人到了一定火候,還要抓男人來散功呢。」
元小刀眼珠子一瞪,不可思議地說道:「這你都知道?」
我沒想到歪打正著說對了,下意識地說道:「那怎麼沒見你抓我散功呢?」
元小刀臉也跟著紅了,一巴掌把我拍到水里:「你還太嫩!」
也是那個時候,我在心里慢慢察覺到,我對元小刀不一樣的心思。
我竟然睡著,想讓她抓我去散功。
我改頭換面,隱姓埋名去了汴州,我跟小刀扮成夫妻住了下來。
我到官學去讀書,找到蕭家的暗線,聯絡到我大哥。
他要我隱忍蟄伏,為蕭家復仇的事情他會謀劃。
大哥能活下來,蕭家復仇的事情必定有希望。
他在信里提起元小刀,問她怎麼樣了。
我提著筆,半晌沒有回信。
門外傳來嬉鬧的聲音,走出去一看,小刀帶著一群小孩兒在蹴鞠。
她身法靈動,那藤球隨著她的動作上下翻飛,惹得孩子們連聲叫好。
這才在汴州住了三個月,走在路上總有人塞給我各色各樣的東西。
有蔬菜,有瓜果,甚至有鞋墊。
元小刀不知幫助了多少孤寡老幼,結下了很多善緣。
她也有假裝斯文的時候,裝模作樣地到官學看我。
元小刀裝淑女的時候,很有一套。
她穿著一套淡粉色襦裙,站在官學門口,對著來往的同窗靦腆一笑,就惹得很多人起哄。
元小刀練刀從不懈怠,練就了好身段。
她長相明麗大方,性格爽朗,身姿窈窕,其實很招人喜歡。
我嘴上不說,心里卻暗暗自豪,故意當著很多人的面走過去牽住她的手。
元小刀背地里掐我,嫌我總是指使她到官學送東西。
她卻不知,我是想讓這些事情傳到大哥耳中,讓大哥死心。
她這人,幫助別人的時候勤快得很,輪到我這兒就懶散得要命,在家恨不得吃個葡萄我都給她喂到嘴里。
我大哥再來信,只問了我一句話:「阿越,若是小刀對你有情,我自當祝福你們。可若是你誆騙辜負她,我定不饒你。」
我知道,這是大哥對我的成全。
我對不住大哥,可我真的喜歡元小刀。
大年夜,我放任元小刀喝酒。
她喝多了在院子里舞刀,英姿颯爽,嬌憨可愛。
元小刀撞到我懷里,掐著我的臉,竟然在我臉上咬了一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