里面已經有著嘩嘩的碎骨響聲了,我忙朝那同行招了招手,示意他去后院。
可那同行知道的細節也不多:「他們這圈子里的人,慣會演,真真假假,我也看不清。不過我昨晚給他守夜,知道他入夢和楊妙的鬼魂有關,還是你和那位的手筆。」
「他們相愛相殺,要融合一體,你就由他們去吧。錢該賺就賺,你每年賺這麼多錢,也沒見你豪車名牌啊,用到哪兒了,大家心里都有數。拿他的錢,還算給他積德了。」同行咋舌搖頭。
「我得問下楊妙,畢竟她是我原先的客戶。」我想了想,直接在后院,供香請魂。
白天,楊妙的鬼魂自然不會出現,但以觀香知意。
她居然同意了!
胡云山不知道又打哪兒出現,呵笑了一聲,朝我點了點頭:「辦吧。」
既然他們都同意,不辦就不通情理了。
再回大廳時,劉總又將一捧骨灰嚼得差不多了。
楊妙的鬼魂,是胡云山用符從尸身拘成鬼的。
原本這種相當于奪舍共體,沒有血緣關系,還有點麻煩。
可劉總已經吭哧吭哧地啃了大半骨灰了,那就只需他用融魂術,將鬼魂融于劉總身體了。
這法術,對于其他人有點難,但在我的地界,有胡云山坐鎮,倒也容易。
趁著天沒黑,在后山北面背陰處,挖個墳坑,四周里外點上三圈引魂燭。
胡云山畫了符,燒灰兌水,讓劉總抱著那骨灰壇,坐在墳坑里啃。
「吃噎著了,就讓他喝口符水,別噎著。」狐貍還挺貼心,多畫了幾張給我。
還別說,他們這圈子里的人,毅力這方面,真的超出常人。
劉總看上去頹廢,可意識還是清醒的,居然能忍住這麼干嚼骨灰。
我聽他嚼得吭哧作響,也感覺牙癢。
避到一邊,布好陣眼所需的東西。
遠遠地,就見胡云山懶懶地倚靠在山石邊的一棵松樹下,臉帶譏笑,側耳聽著山石上,一只胡須灰白如人般前肢站立的灰仙吱吱說著什麼。
那灰仙正說到氣憤處,吱吱聲越發急促。
見我過來,轉過身,對著我拱手作揖:「灰四,見過滿仙姑。」
「知道了,去吧。這種事,別煩她了。」胡云山倚在山石上,笑著朝我招手。
看著灰四爺飛快地溜走,想來是查到我要的消息了。
正走過去,想問。
胡云山一把拉住我手腕,狐尾一卷,就將我撈在懷里。
不遠處引魂陣里,劉總還在吭哧啃骨灰,我也沒敢出聲。
軟軟地靠在胡云山懷里,伸手摩挲著山石上的青苔:「是誰?」
「沒查到,不過就是那撥人吧,新仇舊恨,一直暗中搞事情。」胡云山順著我的手腕攀了上來。
覆在我手上,接著一起勾勒著青苔的形狀:「不過查到這劉總和楊妙不少事情,別污了你純潔的心靈,放心吃瓜就行。」
他雙眼沉沉地看著我撫著山石的手,輕緩地貼了上來:「你還是適合在這里,被薜荔兮帶女蘿,倚綠石,撫青苔,半靠于古樹,游走于山林之間。」
他終究是在山林中生長修行的,還是希望重回山林。
如果我真是山鬼,如他所愿也挺好。
可現在山都被開發,推平了。
沒有山,哪來的山鬼……
手不由得與胡云山五指相纏著,身體慢慢倚在他半撐著的臂彎,其實倚石靠樹,也確實挺不錯的。
胡云山也慢慢貼了上來,在我耳側蹭了蹭:「沒有赤豹和文貍,你可以騎我啊。嗯……」
「你看這青苔,翠如翡,襯得你手多白,如果趴在上面……」胡云山蹭著蹭著,就開始吻我了。
我一把將他推開,身形一晃,從他臂彎鉆了出去。
正感性著,他就只有性感,還想著打野!
瞪了他一眼,轉身就繼續布陣眼。
身后卻傳來胡云山低低的竊笑聲:「別急,慢慢來嘛。」
也不知道他是說布陣眼慢慢來,還是他想的那檔子事,慢慢來。
不過,背后是誰推波助瀾的事,被他給糊弄過去了。
等我布好陣眼,天已經黑了,劉總也將那壇子骨灰啃完了。
就讓他躺墳里,先用落葉蓋上厚厚的一層,再將挖出來的土埋上,只露個鼻孔在外面出氣。
埋上一晚,地氣滿身,驅散他本身陽氣,等天亮,引魂燭滅,楊姐的鬼魂就能和他融合成一體了。
這后山本身陰氣就重,胡云山施了術法,讓引魂燭不被風吹滅。
他就抱著我,到剛才那塊山石處閉目養神,等天亮就行了。
等那邊完全安靜下來了,我引藤蔓扎了個帳篷,問胡云山:「楊妙的鬼魂答應和他融合一體,是不是這幾天,看到劉總在她死后悔不當初,痛不欲生,所以又愛上了?」
女人嘛,就算變成鬼,也總有柔軟的一面。
別看楊姐對紅星她們狠心,對劉總明顯是真愛。
可她到死時說的,讓劉總悔不當初,到底悔的是什麼?
她沒說,我也沒問。
或許她自己也不清楚。
有些事,還是不要問清楚為好。
比如我從來不敢問,胡云山對我的愛,有幾分是因為我是山鬼轉世,又有幾分只為我這個人。
「骨灰入體,融魂于身,就等于敞開自己。就算他能騙人騙鬼,更甚至騙自己,可也是本性在那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