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過他派人領使節在京城玩了一圈,再賞賜些東西,便把人打發走了。
這次,使節照例帶了禮物。
那是一口鐘。
他所求的,是與我朝建立貿易關系。
我還在平靜地思考,那群大臣已經沸騰了。
「一定要答應啊陛下!」
「閉關鎖國是會完蛋的!」
「封閉就會落后,落后就會挨打。」
他們喊得好激動,差點跳上龍椅取代我做決策。
我不得已先停下來,維護朝堂秩序:「我知道諸位愛卿很急,但你們先別急。」
他們還是七嘴八舌在討論。
「送鐘是不是不太吉利?」
「第一次改變歷史,真刺激啊。」
我無能狂怒。
九千歲淡淡說了一句:「再吵扣平時分。」
他們安靜了。
我有種朝堂不被自己掌控的挫敗感。
我與使節開始商議。
因為語言不通,翻譯又不好使,我們開始激動得打手語。
「陛下好像要跟人打起來了。」
「要不要勸架?」
「他們這樣肯定有自己的道理。」
吵到最后,使節很無奈地給我比了一個 ok 的手勢。
他們瞪大了眼:「啊?這就完了?」
最終,我決定開放幾個沿海城市與外國通商。
決策剛下達,堂堂首輔就眨巴著眼睛求我:「陛下,也發展發展豫章吧,那是我老家。」
我給他也比了一個 ok 的手勢。
19
九千歲在放權給我。
在勤政殿批奏折時,他越來越少地過問要事,而是批地方各省官員問候我的廢話奏折。
【這是土產芒果,獻給陛下。】
他批:【陛下芒果過敏,下次別送。】
【這是土產芒果,獻給陛下。】
他批:【別再說了。】
【芒果,陛下。】
他罵:【滾。】
有時候他批著批著,會眉頭緊鎖。
我問他發生了什麼。
他只道:「一些小事,不值得陛下過問。」
我說:「哦。」
然后繼續焦頭爛額地處理某地的聚眾起兵。
我想不明白是哪里出了問題,為什麼還會有人起兵。
我下旨派兵鎮壓,又讓吏部侍郎到地方看看,是怎麼個事。
當皇帝真累啊。
吏部侍郎回來后跟我說:「是縣令不干人事,凈折騰百姓。」
我揮揮手說:「砍了。」
我砍了一批人,終于能清閑一段日子了。
20
這一年,從江南收上來的稅比往年翻了兩倍。
沿海收的關稅也有許多。
國庫前所未有地充盈。
將軍的心思又活絡了起來:「臣覺得,如今我朝能征服世界。」
我哽住了。
我本來想犒勞自己這一年的辛苦,讓自己放縱一下,建個避暑山莊什麼的。
我為自己先前的想法感到羞愧。
首輔咬牙切齒:「統一全球,臣就不用考六級了。」
我向來是個很聽勸的皇帝。
不聽勸的話,我是走不到今天的。
我還是決定做一個聽取勸諫的好皇帝,準了將軍的要求,再往西邊打。
兩個月后,恰巧去非洲的商船也回來了。
帶回了許多金子與咖啡豆、橡膠。
我開始吩咐御膳房磨咖啡豆。
那一年,我喝著咖啡,在宮中連夜挑燈看戰報。
將軍在前線殺敵無數。
民間的能人用橡膠代替木頭,做了馬車的輪子。
而紡織的工場在鼓勵的政策下發展得越來越大,成了工廠。
一切都在往全新的方向發展。
而我也在盡力放權給六部。六部的決策經過首輔批準,可直接下達。
起初,首輔很惶恐:「我玩經營類游戲的時候都沒有管過這麼多人啊。
」
后來,干了一段時間后,他發現他是真的不行。
他主動退位讓賢了。
下一任的首輔,由選舉產生。
選舉是六部尚書提議的。
因為他們選班干部都是用的選舉。
21
將軍花了一年的時間往西擴張了版圖。
他分明可以繼續行軍,卻還是選擇了回京。
論功行賞的時候,我又加封他為豬豬俠國公,他卻始終心不在焉。
酒席間,他與兵部尚書舉杯:「三年之期將到,龍王要歸位了。」
「我要把當過國家二品官員寫進簡歷里。」
「申論誰還寫得過我啊!」
「當官,易如反掌啊易如反掌啊。」
將軍有些醉了,他興奮得手舞足蹈:「要是再給我五年,大家都不用學英語了!」
兵部尚書嘆了口氣:「回去還要考六級。」
首輔喝醉了,與我勾肩搭背:「陛下,你要當個好君主啊。」
我順著他,無奈點頭。
他繼續碎碎念:「你中年不能沉溺美色,晚年不能求仙問道……」
其實,我原來是活不到中年的。
我一一應下了:「好好好。」
宴席散后,我坐在御花園里的亭子里吹風醒酒。
九千歲走過來,為我披了一件外衣。
他說:「天冷了,陛下更該保重身體。」
我說:「好。」
御花園的葉子已經開始落了。
22
九千歲已經徹底不插手政務了。
勤政殿里,他以手支頤,長吁短嘆:「陛下,我們剛認識那會,你才七歲。」
我不知道他為何突然開始回憶往事,一邊批地方官員的問安折子,一邊回他:「那時你還是個小太監。」
他笑了一聲,輕聲說:「我也沒想到,會在你身邊待十三年。」
我有種不安的感覺。倏然擱下筆,抬頭看他。
他說:「我該回去了。
」
整個勤政殿里寂靜無聲,我沉默了很久。
「……有再見的那日嗎?」
他說:「會有那日的。」
我想起很久以前,九千歲的力量還不足以與將軍、首輔鼎足而立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