」
娘想了想:「那你豆渣給我點,我做豆粑,到時候拿來下稀飯。」
「那我多給您一些,都做了,到時候給我幾個。」
「成。」
一家人沒必要算得清清楚楚。
而且如今和早前不同,在山上什麼都缺,什麼都要重新來過。
弟弟妹妹好似在一夕之間成長起來,尤其是小弟。
已經會扛著鋤頭去地里干活,勤勤懇懇,不再偷懶。
也沒聽他抱怨。
我們都在努力地往前走,往前看。
09
自從在山谷里發現雞,阿爺就很少在家待著,沒事出去轉悠一圈,逮只野雞、野兔回來,如今也沒有殺了,都養著。
阿爺跟貴牛、鐵蛋哥,還有大哥說,讓他們搭個棚子出來養雞兔,他和石定負責抓,他們負責養,到時候四家平分。
孩子們多了活,割草、抓蟲。
外頭開始化雪的時候,石定帶著貴牛、鐵蛋、大哥出了一趟深山,回來的時候四人神色越發凝重。
「外頭比咱們想象得還要混亂,也有不少人進山來謀生路了。」
早前跟敵國打仗,現在是內亂,皇帝的兒子個個想做皇帝。
那些山匪也不一定就是真山匪,因為只搶糧食、牲畜、銀錢,不傷人。
但是十歲以上男丁,四十歲以下漢子,都被強制性征兵了。
被抓走的不少,逃進山里的也不少。
有的是一個人逃進來,有的是拖家帶口逃進來。
石定說:「往后山谷里不能大聲說話,每日都得四人到山洞門口去守著,萬一有人摸到這邊來……
「雖然山洞外面做了掩護,山洞也用大石頭堵著,不怕一萬,就怕萬一。」
現在外頭殺人越貨,干什麼的都有。
石定的擔憂自然也是大家的擔憂。
以后天不亮就得起來燒火做飯,中午盡量不要弄出太大的煙霧,晚上天黑了再做飯。
和石定窩在暖烘烘的被窩里,他小聲說:「我們的房子已經被燒了,他們倒是還在,那存肉的山洞也被霸占了去。
「貴牛、鐵蛋哥家也被燒得精光……」
是山匪還是溪對岸的人家,難說。
石定是連爹娘都不愿意喊,心里怕是恨極了。
我知他心里難受,柔聲安慰道:「沒事,等咱們能出去了,就去縣城安家。在山里的日子,獵物肉拿來吃,皮子可以好生清理干凈,存放起來,到時候出山賣了,也是一筆不菲的收入。
「都說靠山吃山靠水吃水,我們也可以多摘些果子熬糖漿,也可以摘野菜曬干,多開墾些田地種莊稼。」
石定緊緊抱著我,甕聲甕氣道:「我明天喊他們過來,幫忙修房子。」
「……」
我呸。
男人!
石定是說干就干,喊了貴牛、鐵蛋哥他們幾兄弟,還把大哥、小弟都喊過來干活。
本來只打算修一間,現在他還要弄間堂屋,就在灶房邊上,爺奶的屋子從堂屋走,怕兩個老人家冷,里外都給釘了竹片防止漏風。
爺奶搬走那晚,我感覺小命都要被他折騰沒了。
轉眼到了三月,石定早上出去,很快急吼吼回來,把三家男人都喊上,個個拿著麻繩。
「在山谷深處發現了羊群,我們去套回來。羊毛剪下來洗干凈晾曬后塞被子,塞衣裳里都極好。」
男人們興奮得很。
羊啊,那可是肉。
等他們把羊套回來,我們早已經準備好剪刀,一頭羊一頭羊剪過去,石定他們殺了一頭,石定叫我都給煮了大家一塊吃。
等羊肉湯、紅燒羊肉出鍋,一家舀上一盆子走,剩下的我們四口人吃得肚皮撐脹。
「媳婦,我們明日還吃羊肉吧。」
吃了羊肉,石定更有勁。
真是造孽。
10
別說石定貪嘴,貴牛、鐵蛋、爹娘家都來問我,還能不能再燒一次?
羊現成的,就殺公羊,不殺母羊,也不殺小羊,山谷深處還有幾十、上百只,吃沒了再去逮。
「那就煮吧。」
香料也就我這兒有,燉個羊肉也費不了多少事。
他們還幫忙開墾地,讓我們種點各種豆子下去。
爹還跟兩個伯商量,要在溪邊弄水田,自己家的稻谷發秧后種,不管有多少收成,只要有,就不會餓肚子。
男人們說干就干,就連石定都被喊去了。
他倒是沒有絲毫怨言,就是晚上的時候折騰我而已。
三月中旬,娘來找我拿點紅糖:「你嫂子有了,這才剛剛顯懷,吃不下東西。」
「那真是太好了。」
我趕緊拿糖,還給拿了十個雞蛋,還拿了一塊細棉布。
跟著娘一塊去。
興許是懷了孕,嫂子見到我面露得意,往我肚子上看了好幾眼。
嫂子有孕,娘家人很開心,我也蠻開心,但是石定不開心。
睡覺的時候,他往我肚子上摸了又摸。
想來是不明白為何我懷不上?
「難道是我不夠努力?」
我心道要壞事,果不其然。
這家伙白天使不完的力氣,都用我身上了。
山里的日子好像很快,眨眼一天過去了,又好像很慢,尤其是夜里難熬。
等到六月份,我難受得吃不下飯,還睡不醒,也不樂意干活,還差點一頭栽鍋里。
得虧石定就在邊上,把我撈回來。
他以為我病了,急得滿頭大汗,要帶我下山去看大夫。
阿奶捶他幾拳:「天天盼著大妮有孕,這都要當爹了,還毛毛躁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