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聽著都害怕。
讓他把小弟也帶上,不用分他錢,就帶著他進山練練膽氣。
萬一朝廷真要抓壯丁……
石定揉揉我的頭:「媳婦別怕,我會護著你們。」
我怎麼可能不怕。
戰亂的背后代表家破人亡,妻離子散。
這些事情石定沒有跟貴牛、鐵蛋哥說,也沒有跟我大哥、小弟說。
就是賣了獵物,他多數買成種子、糧食、鹽、香料、藥,還問我拿五十兩銀子,買了一把大刀回來。
那刀他說有五十斤,每天晚上都要在堂屋里對著空氣砍一兩個時辰。
十一月初,爹上山來過一次,表面上說給我送雞蛋,實際上是問我:「石定買那麼多糧食做什麼?」
「他說外頭在打仗,怕朝廷抓壯丁……爹,家里的糧食千萬別賣,也趁早買些糧食、鹽、種子回來,萬一情勢不好,我們往深山里跑,絕不能讓大哥小弟被抓壯丁。」
爹點頭,憂心忡忡下山。
我本來想問問石定山上哪里有拐棗,見他每日神色凝重,是一點都不敢提。
他打獵的銀子,全買了糧食。
我們和爺奶的屋子,角落里都堆滿了糧食,早時候石定看不上的粗糧、豆子,一麻袋一麻袋裝著。
轉眼到了臘月,大雪封山,石定他們已經不進山,他就在家拿著刀砍空氣。
刀擦得干干凈凈,愛護得很。
爹、大哥冒著風雪上山,家里殺豬了,給我送點肉來。
火堆邊,爹喝口水后沉聲道:「鎮上買不到糧食了。」
03
石定沒說話,撥弄著柴火,不知道在想什麼。
阿爺小聲問:「情勢就這麼嚴峻了?」
「何止嚴峻,鎮上現在偷盜也多,衙門都不管,我們現在就怕朝廷忽然要抓壯丁。
」
阿爺想了想后說道:「要不讓他大哥、小弟住山上來?」
爹搖搖頭:「咱們仔細著些,一聽到動靜就讓他們跑。」
就怕萬一到時候跑不及……
石定說道:「岳父,讓大哥先在山上留幾日吧。
「我打算明日就去山里,把早前看好的山洞拾整拾整,先把糧食運送一些過去。」
爹一聽就急得站起身:「那咱山下的……」
他又想到家里本來也沒多少糧食,又慢慢坐下去。
「岳父您放心,一時半會還不會大亂,不過這事也難說……」
打勝仗還好,若是打敗仗,還節節敗退……
爹沒有心思留下吃飯,跟石定說讓大哥送他下山,明兒順便把小弟帶上來,背些糧食上山來。
不怕一萬,就怕萬一。
小弟跟著石定在山里跑了一個多月,長高不少,力氣也有。
石定點頭。
我在灶房燒晚飯,阿奶和阿爺在屋子里嘀咕了一會兒后,阿爺拿著一個盒子來到灶房。
「啥呀?」石定好奇地問。
「里面是你阿奶早年攢的銀票,你明兒去一趟縣城,換成銀子。要真亂起來,萬一換了人來做皇帝,誰還認咱們手里的銀票。還是換成銀子踏實些。」
石定頷首。
接過盒子打開看了看。
好幾張銀票,他不識字。
我也不認識。
「哎喲,阿奶還攢不少私房錢呀。阿爺,你有沒有?」
阿爺臉一沉,兇巴巴底氣又不是很足:「我哪里來的私房錢?」
阿奶冷哼聲傳來。
阿爺忙解釋:「老婆子,我就藏了一點,真不多……」
緊接著是阿爺的呼痛聲:「老婆子,輕點輕點,我知錯了,知錯了。」
石定笑得不行:「我就說阿爺藏私房錢了,不像我,那是真沒藏。
」
我看他一眼,笑著沒說話。
阿奶、阿爺給的銀票是多少銀子,我好奇但沒問。
石定倒是去問了一嘴,回來就有些心事重重。
「怎麼了?很多嗎?」
「就我看中的小院,可以在縣城買十幾個。」
我倒吸一口涼氣。
「這,這麼多。」
我一直沒想過爺奶手里有錢,也沒想過算計他們的銀錢。
孝順他們,因為他們是石定的爺奶,石定是我相公,我們是一家人,作為晚輩,孝順長輩是應盡之責。
「拿到銀子你打算怎麼做?」我問石定。
「還給爺奶,媳婦你放心,我能賺錢,我能養活你和咱們的孩子,也能養活爺奶。不到萬不得已,我不會用爺奶的銀子。」
他雖然沒學識,也沒多少見識。
但卻有自己的堅持。
「好,我聽你的。」
第二天,石定吃了早飯,把刀用麻布裹了好幾層背在背上,帶著銀票下山去縣城。
那麼多銀子,若是遇上強盜,有把刀防身也好。
從他下山開始,我的心就提著。
大哥、小弟背著糧食、換洗衣裳來,得知石定下山去縣城有事,也沒閑著,去附近山里砍了兩擔柴回來。
我家大哥、小弟也沒學識,更沒什麼見識,只知道到妹子家,不能光吃飯,該干就得干,不能讓妹子被婆家輕視。
他們干得多,婆家知道他們能給妹子干活,會給妹子撐腰,妹子腰桿就能挺得直。
就是很善良又老實的莊稼漢子。
石定天黑才回來,身上都是泥,嘴上罵罵咧咧:「個龜兒子,幸虧我跑得快。」
04
石定這個樣子,把我們嚇得不輕。
我趕緊讓他洗洗,先吃飯。
外面又是風又是雪,這一路回來真是太不容易。
飯后,石定坐在火堆邊,給我們說今日的所見所聞。
「我一到縣城直奔最大的錢莊,人家倒是愿意兌,卻要一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