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緩緩拔出長劍,指向他的眼睛,
「瑯玡王,顧平章。」
《千字文》有言:「坐朝問道,垂拱平章。」
父王希望我能做一個忠臣,輔佐明君。
既然君王昏庸、朝堂紊亂,那我就斬昏君、振朝綱!
「你是朕親封的瑯玡王。」
皇帝瞇起眼睛,「你擊退異族有功,朕記在心上,你還想要什麼賞賜?要美人?要金銀?還是更高的爵位?」
地面不斷震動著,是一大波兵馬入京的動靜。
皇帝臉色煞白,看著我翻身下馬,大步向前。
「我想要你的狗命。」
16
禁衛軍和我帶的人馬迅速纏斗起來。
宮門外幾十萬大軍將各處圍得水泄不通。
裴珩清緊盯著宮門,他左側是秦將軍,右側則是南部將領。
秦將軍第一次謀反,勒馬的韁繩上都是他掌心滲出的汗水,緊張得不行,
「你說,殿下能成功嗎?」
裴珩清掃了他一眼,「明日你應該改口喚陛下了。」
外頭號角聲響亮,恐懼籠罩了整個大殿,禁衛軍逐漸力不從心。
我沖在前面,挑開了最后一個擋在皇帝面前的侍衛,將劍橫在了他脖子上。
「停手。」
殿內霎時安靜了下來。
眾臣不再逃竄,他們停下腳步,抬頭看向高位上目光驚恐的帝王。
「別殺朕,你想要什麼,想要什麼朕都能給你!」
我的劍逐漸刺破了他的皮膚,剛一觸到,皇帝就發出一陣慘叫來。
「這個時候了,你有沒有想過,我為什麼會出現在這里?」
皇帝眼珠一轉,顫抖著嗓音道:
「朕、朕之后會做個明君,你怎麼說,朕就怎麼做,別殺朕。」
「你不配。」
我目光一凜,手中長劍一轉,鮮紅色的血液飛濺而出,染紅了我的盔甲。
當今皇帝,死后也不過是一灘軟泥,滑落在了地上,徹底失去了生氣。
不知道是誰帶頭喊了一句,「陛下。」
大殿里,所有人都跪倒在地,擁我上位。
天亮了,第一縷晨光穿過窗格,照在了我臉上。
「起來吧。」
17
有前世的記憶在,我以雷霆之勢收服了百官。
該盯梢的盯梢,該打壓的打壓。
那些買官的大臣,大多告老還鄉,死不認罪的,全送去了牢房。
我整日批閱著狗皇帝留下的奏折,忙得不可開交。
直到暗衛提醒我,「陛下,明日便是登基大典了。」
龍袍是根據我的身量裁成的,同先前的那些都不同,更適合女子。
我撕開胸前纏繞的紗布,上身試了試,看向銅鏡中的自己,竟這般合身。
「謝斐鷹和顧鴻,盯好了嗎?」
「屬下一直跟著,昨日謝副將出宮,他二人會面了。」
「好。」
我輕笑一聲,再看看鏡子前的自己,「你說明日登基,朝堂上該有多熱鬧?」
暗衛尚未回答,有人通報,裴珩清求見。
我沒給他封一官半職,狀元也是他用「裴故」的身份考上的,手下人一時間不知該如何稱呼他。
「陛下。」
裴珩清見我這般打扮,面不改色,「您派到我身邊的暗衛太蠢了,能換一個嗎?」
我眉梢一挑,那是一年前軍營初見,我對裴珩清尚有疑心,派到他身邊的。
見我不出聲,裴珩清繼續胡說,「他整日蹲在房梁上,夜里驚醒,看見他連魂都要嚇沒了。」
「以后他不會跟著你了。」
我抬手,示意他看向一旁,那里放了十幾壇酒,都是醉仙閣的。
「當初答應你的,日后想喝就喝個夠。」
裴珩清笑了,
「君子一言駟馬難追,那陛下再等我一年。
」
「等什麼?」
「等我重新考科舉,入內閣,輔佐明君。」
「允了。」
裴珩清臨走前,我突然想到了什麼,叫停了他,
「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?」
是什麼時候知道我是女子的。
不必多言,裴珩清自然明白我的意思,他擺擺手,走得干脆,
「那年將陛下從山谷中背出來的時候。」
18
吉時已到,登基大典一切順暢。
九天閶闔開宮殿,萬國衣冠拜冕旒。
我身披龍袍,從朝臣中間穿過。
有人目光驚疑,有人面色如常。
就在我要坐上龍椅的那一刻,謝斐鷹終于出聲了,「慢著。」
他拔出腰間佩劍,直指我命門,
「瑯玡王是女子,女子怎配繼承大統?」
而在他身側,顧鴻眼底閃過一絲竊笑。
副將突然發難,殿中人紛紛瞪大了眼睛。
這次我早有準備,只是平靜地站在龍椅前, 透過十二條冕旒,看著謝斐鷹動作。
幾乎在他暴起的瞬間, 一旁的秦將軍動作飛快,將他按下。
連帶著他背后的顧鴻也被壓倒在地。
「女子不配繼承大統?」
我身披龍袍, 穩穩地坐在了龍椅上,「那你瞧著,現在龍椅上坐的是誰?」
謝斐鷹沒想到我還防著他一出, 他的臉被壓在地面上, 眼神憤憤不平,
「自古就沒有女子稱帝的道理, 你怎配坐在龍椅上?」
「你想推誰上位, 是顧鴻, 還是你自己?」
我掃了眼顧鴻的臉,最后用腳尖抬起了謝斐鷹的下頜,
「這位子我坐得,你不行。」
「這樣亂咬人的畜生,也配當將軍?來人, 將這兩逆賊拖下去處死。」
19
那昏庸無能的狗皇帝留下不少爛攤子。
光是奏折就堆積成了一座小山。
我剛登基,平反賊、振朝綱、退異族、治水患……一點一點肅清根治,百姓富足,兵強馬壯,武人感嘆,文人稱贊。
有些人心中的疑慮也逐漸煙消云散, 盡心竭力為我效忠。
第二年開春,殿試如期而至。
讀卷官批閱后,將前幾份呈到了我面前。
放置在最上面的那份,字跡行云流水、蒼勁有力,倒是個熟人。
「陛下還有什麼要問的?」
讀卷官在一旁提醒道。
「朕,配當你們效忠的明君嗎?」
我看見殿下眾人眼睛睜大,斟酌著要開口。
「配。」
裴珩清站在中央,聲音清冽。
這一年的科舉,裴珩清同樣連中三元。
他入內閣, 如同他所說的那樣,竭力輔佐我。
第三年,河清海晏, 時和歲豐。
處理完一天的政務,我揉了揉額頭的穴位,正好底下來報,裴珩清求見。
入內閣后這家伙也不見消停,說胡話的本事與日俱增, 把那些大臣們唬得一愣一愣。
「有事?」我抬眸看他。
「臣自覺能力出眾,可兼職一二。」
「哦?」
我一時拿不準他的意思,「能者多勞, 你還想做什麼?」
「皇后。」
這二字擲地有聲, 我險些懷疑自己聽錯了。
裴珩清倒是一臉正色,「臣品貌非凡、才高八斗、武藝過人,配當皇后。」
還是這麼不要臉。
我忍住笑意,「允了。」
20
除舊習、改舊制。
功在當代, 利在千秋。
史官提筆:明德女帝開太平盛世,政通人和,國富民安。
(全文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