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一直和顧鴻有往來,螳螂捕蟬黃雀在后,取得我的信任,又趁我不備,隨意找了個借口刺殺。
在后面籌謀的,竟還有人。
我壓下心中的怒火,將信件燒了。
「將人都帶來,本王要論功行賞。」
我安排的事情復雜,裴珩清在外待了好幾日才完成。
他快馬加鞭趕來,正巧撞上我論功行賞。
裴珩清提著一壺不知道哪順來的酒,站在最后,看著前頭的人一個個封了名號,領了賞賜。
「謝斐鷹,忠誠勇武,特拔擢為副將。」
話音剛落,人群議論聲漸起。
有人忍不住出聲,「殿下此舉不妥啊。」
前世,我將謝斐鷹封為將軍,軍營里也未有這樣的反對之聲。
因為我是讓他一步步歷練,在眾目睽睽之下走上來的。
這次僅是封了個副將,就有人不斷反對。
聲音最響亮的當屬裴珩清。
他不愧為前狀元郎,三兩下就明白了我的用意,高聲道:
「殿下,謝斐鷹不過是馬廄里的一介馬奴,怎能當將軍?」
「他救了本王一命,」我輕飄飄地掃了一眼裴珩清,「本王說他能當,他就當得。」
「至于你,屢教不改,臨陣脫逃,戰場上沒看見你的影子,這時候倒是沖上來當英雄了?」
「你一口一個馬奴,自認為高人一等。軍營馬廄正好還缺一個,即日起,你就替了謝副將的位置,去馬廄里待著吧!」
謝斐鷹垂著頭,聞言,他朝后瞥了一眼裴珩清,嘴角稍稍勾起。
他這時候還陷在美夢中,以為這是他施展抱負的開始。
14
裴珩清在馬廄里當了差,聽說被挫了挫銳氣,人老實了不少。
我抓緊時間處理軍務,根據他那日送來的消息,給南部守邊的將士們送去了軍需。
前世,南部沒讓我動一兵一卒就招攬了過來。
他們遭遇天災,向朝廷求援無果,早就對如今的帝王失望透頂了。
雪中送碳固然能讓人感恩戴德,而我并不需要這樣踩著尸骨得到的感恩。
我趕在災難還沒開始前送去了物資,盡量減少傷亡。
忙完這些事,已經過去了半月。
裴珩清被我丟在馬廄里,也這麼老實地干了半個月。
我趁著夜色去見他時,他嘴里正銜著根稻草,百無聊賴地躺在草垛上數著天上的星星。
「還以為殿下將我忘了,那我可就要當一輩子的馬奴了。」
「不好嗎?」
我難得接了他的閑話。
「當然好啊,風吹日曬,好不自由,但我志不在此。」
裴珩清從草垛上跳下來,「我等著殿下登上那至高皇位,入殿下的內閣。」
他話鋒一轉,「殿下這時候來見我,有何要事?」
前世西部軍營遭受大創,我籌謀多年才重振旗鼓,又三年,我平亂有功,皇帝怕我功高蓋主,這才將我調回京城。
而這次,我剛到西部,就擊退了異族,眾將領和西部百姓交口稱贊。
借著上元節宴會的名頭,皇帝調我回京的詔書已在路上了。
好在這次準備充分,我有十成的把握,只能贏,不能輸。
但我需要一個人,足夠聰明、足夠有能力與我里應外合。
「我能相信你嗎?」
月色下,裴珩清目光堅定,「殿下想信我嗎?」
「要是殿下相信,我定不辱使命。」
我唇角上揚,將那早已準保好的賬冊遞給他,
「你要想清楚,本王的半副身家性命,都在其中了。」
嵌在賬冊里的,是半塊兵符。
15
幾日后,詔書送達,我也正式踏上了回京之路。
僅一隊人馬與我同行,其余人等都留在了軍營。
要不了多久,他們就會一隊一隊出城,和南部將士們回合,悄悄跟在我身后。
謝斐鷹作為我的副將,也在這次回京的隊伍里。
上元佳節,官員、親王集聚,是個謀反的好日子。
上一次面圣,還是在我前世逼宮那日。
昏庸的君王左擁右抱,衣衫半敞,渾身酒氣,直到我將劍架到他脖子上,人才清醒了幾分。
隨后就是一陣求饒,涕泗橫流,許我萬貫錢財,封官加爵。
我聽煩了,一劍取了他首級。
如今帶著人馬進京,門口的侍衛將我攔下,
「請殿下下馬。」
我看著那高高的城墻,能聽見從里面傳來的絲竹樂聲。
南部正處天災,皇帝卻說國庫空虛。
辦起宮宴來,國庫又突然充足了。
這天下人的性命,就在位高權重之人的一念之間。
「走!」
我抬手挑落了侍衛的兵器,領著一隊人馬長驅直入,踏破宮門,耳畔拂過陣陣疾風,燈火通明的大殿就在眼前。
「吁——」
我勒馬停在大殿門口,里面的舞女尖叫一聲,四散開來。
「這、這成何體統?」
「禁衛軍呢?來人啊,快護駕!」
……
一時間大殿內呼喊聲不斷,大臣們亂作一團,不知道是誰踢翻了酒壇,彌漫出一股濃郁的酒香來。
喝醉了的皇帝眼神迷茫,他推開一旁衣衫不整的美人,朝我看來。
與此同時,宮中禁衛軍團團圍住了大殿,將皇帝護在了身后。
皇帝這才有了底氣。
他看看我帶的人馬,又看看身前的禁衛軍,揚聲道:
「臺下何人?」
皇帝當然不記得我是誰。
今日高興,就隨手指一個將軍,明日不高興,就肆意斬殺一位大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