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世風日下,也不知丞相如何教導的,居然生出這樣的女兒!」
「和那紈绔世子果真是一丘之貉!」
我拿起手鐲的手一頓,身旁的程茭一臉擔憂地看向我。
「昭昭……要不咱們今天不看了,回去吧?」
明日是程茭生辰,今日珍寶閣到了一批新首飾,我特意帶她來挑選,沒想到讓人擾了興致。
我神色不改,朝珍寶閣掌柜示意。
「麻煩掌柜的在門口放張椅子,一會兒可能要耽誤店里的生意了。」
「剛剛我看過的首飾全都送到涼王府。」
幾乎是將這批新首飾全買下了,掌柜一下子笑開了花,連連點頭。
「謝小姐哪里的話,珍寶閣的生意還不是得倚仗您。」
珍寶閣地處一寸土一寸金的地帶,人來人往好不熱鬧。
我坐在店門口,神色淡然地品著香茗。
剛剛在我身后議論的幾個路人,被我叫侍衛「請」了回來。
幾人神情慌張,顯然沒有想到我會如此興師動眾。
周圍的人越聚越多,圍了他們一圈。
「你……你想干嘛?!」
我輕笑道。
「世人皆知,女子的名節最為重要。」
「我與季煜雖是青梅竹馬,但從未立下婚約。」
「就算是有,反倒是他,未成婚就將一懷孕女子帶回涼王府。」
「他背信棄義、隨意玩弄女子感情,就是一個爛到不能再爛的爛人。」
「你們絕口不提他做的這荒唐事,卻盯著我這個弱女子攻訐……」
「怕是心里有鬼,背后有人吧?」
幾人面面相覷,一時語塞,支支吾吾半天,也沒說出話來。
圍觀的百姓越發覺得他們心虛。
「說不出來話,怕是被人家戳中心事了吧!」
「好好一個小姑娘,就這樣被你們污蔑清白,你們良心被狗吃了吧!」
「沒想到季煜是這樣的人,真是看走眼了。」
幾人瑟縮著就想往人群里躲。
見狀,我愈發覺得可笑,站起身,走到他們面前。
「眾口鑠金,積毀銷骨。」
「你們一張嘴,就想將我置于死地。」
「今日,若是不供出背后指使之人,一個都別想走。」
我轉身坐回椅子。
「來人——」
「給我打。」
其中一人見逃不走,眼睛一轉,連忙轉開話頭。
「那你與季煜青梅竹馬,卻嫁給了季堯!」
「強搶弟媳,他罔顧人倫!」
還沒等我說話,就聽見傳來一聲哀嚎。
季堯一腳將其踹倒,腳底下踩著那人的臉,恣意地笑。
「別說是弟媳了,只要是她,誰的我都搶。」
「再讓我聽見這些污言穢語,我必定讓你生不如死。」
周圍的人被他狠厲的模樣嚇得連連后退。
我上前攔住季堯,轉身對圍觀的百姓澄清。
「我與季堯兩情相悅,并非這地痞流氓口中說的強搶。」
「季堯做事雖然肆意了些,但也從未做過傷天害理的事。」
「這些污水不該潑到他身上。」
「來人,送他們幾個去官府。」
「我倒要看看這幕后主使到底是誰?」
我示意身后的侍衛將那幾人帶走,牽著季堯離開。
回府的馬車上,季堯的臉上沒了先前的冷厲。
靠在車廂旁,雙臂環胸,嘴角挑著一抹意味不明的笑。
「你剛剛說——」
「我和你兩情相悅?」
我原本板著的臉被他一打岔,臉上露出些許慌張。
「咳……」
季堯探身過來,握住我的手。
「說得也不錯。」
「我們昭昭今天也算是學會教訓了,為夫甚是欣慰啊。」
我翹了翹唇角,看著季堯那張臉,撲哧一聲,相視而笑。
13
萬國來朝,八方來賀。
圣上龍體抱恙,一切事務交由太子、三皇子一同籌辦。
宮內舉辦宴會,邀請各國使臣。
祁天佑正坐在我們對面,面色酣紅,酒杯里的酒滿了又滿。
跟在他身后的不是白日里的那個姑娘。
臺下的舞姬身姿搖曳,絲竹管弦之聲不絕。
祁天佑搖著杯盞突然站起身,晃晃悠悠地像是喝醉了。
「本王仰慕大榮繁華已久,今日一見,這皇宮中的舞姬還不如春風樓的姑娘哈哈哈哈哈……」
眾人一聽,原本觥籌交錯的手紛紛頓在原地。
他似乎沒有察覺到氣氛的凝滯,目光一掃,定在了我的身上。
「聽說涼王世子妃乃京中首屈一指的世家貴女,想必舞姿定能與春風樓的姑娘一較高下吧?」
我輕蹙眉心,出言提醒。
「雍王可是喝醉了,怎麼滿口胡言?」
「世子妃哪里的話,這是自覺才疏學淺嗎?」
祁天佑嘖嘖幾聲,視線在我身上打量著。
「也是,看世子妃這副端莊高貴的模樣,哪有春風樓里的姑娘會伺候人……」
還沒等他說完,一道亮光閃過。
原本插在炙肉上的銀刀擦過祁天佑的脖子,直直地釘在他身后的梁柱上。
祁天佑被嚇得癱坐在地,原本酣醉的臉上如今一片蒼白。
脆弱的脖頸上劃出一道血線。
「季堯!」
圣上還未發話,反倒是涼王一臉怒意地斥責。
季堯全然不顧涼王的臉色,站起身走到祁天佑面前,拎住他的衣領。
「要不然,我伺候伺候你呢?」
「也不知道你有沒有這個命享受。」
從我這個角度望去,祁天佑臉上的驚恐如潮水般退去,換上的是意味不明的笑意。
他靠在季堯的耳邊,不知道說了什麼。
只見季堯的手驟然收緊,眉峰下壓,仿佛斂著風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