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瀟瀟!」
「小心!」
圖克勒汗和南宮昭急切地向我奔來。
感覺到背后的冷光,我汗毛倒立。
「嗤。」我的脖頸傳來劇痛,血液噴濺。
我捂著脖子倒在地上。
身后的人被一箭射中眉心。
好疼啊,疼得我都看不清眼前的人了。
我仿佛又回到幼時在冷清的偏殿里。
被分配照顧我的丫鬟喝了醉酒,拿著竹條打我,不給我被子蓋。
我吹了一晚上冷風,渾身又餓又疼。
「咦,這里怎麼有個人?」
「喂,你是死是活啊?」
小男孩的聲音在我耳邊縈繞,他的手還來扒拉我的眼皮。
「沒死。」
我聲音嘶啞,嗓子像是被刀割了一樣難受。
他在殿里找了水喂我喝下,嘴里還在抱怨:
「這個水怎麼都是涼的?你的丫鬟呢?」
喝了水好受多了,哪怕只是涼水,我淡淡回道:
「不知道。」
男孩一噎,有些尷尬的撓了撓頭,向我道歉:
「抱歉,我只是玩捉迷藏不小心跑進來的,以為這偏殿冷清沒人,你叫什麼名字?」
「華瀟瀟。」
「華瀟瀟?我怎麼沒聽說過你,你是皇上的第幾個公主啊?」
我不想回答,他當然不知道我是幾公主,我生下來就沒見過爹娘。
「你生病了,我去給你找太醫。」
男孩走了,我又躺回去,呆呆望著床頂。
我沒有把他說的話當真,也不信他會找太醫來給我治病。
沒過多久他真的帶著太醫來了,還把我的丫鬟太監都罰了一頓。
他原來是永恩侯府的小侯爺,集萬千寵愛于一身,連我的父皇都把他當親兒子寵。
沒有人敢得罪他。
之后,他經常跑來偏殿找我,給我講他在太學院學了什麼,給我帶好吃的。
他還偷偷帶我出宮玩,他成了我唯一的朋友。
十七歲他考中了狀元。
十八歲,他參了軍,打了勝仗,成了人人稱贊的小將軍。
他前往薊州收復齊平的時候,又來了我的偏殿,我把自己繡的平安福送給了他。
保佑他一路平安。
他看著我,欲言又止,只說:「等我回來。」
可我沒等到,因為我被送來和親了。
13
夢醒了,我睜開眼睛。
圖克勒汗坐在床邊,握著我的手睡著了。
他的眼底青黑一片,下巴的胡子都冒了出來。
我動了動手,他立馬醒了。
「醫師!傳醫師進來!」
外面的人魚貫而入,端著各式菜色進來了。
「你睡了小半個月了,想吃什麼?」
我隨手指了一個,圖克勒汗便端過來親自喂我。
我小口小口吃著,笑著看他。
他的眼睛卻紅了,里面含著淚,一言不發喂我吃東西。
吃完小半碗,我便擺擺手不想再吃。
圖克勒汗也不勉強,示意侍女下去,眼睛一眨不眨盯著我。
「你哭了嗎?」我逗他。
他輕輕前傾抱住我,避開我的傷口,頭埋在我的胸前哭出聲。
「差一點,就差一點兒。」
我聽懂了,伸出手摸摸他的頭安慰道:
「不是還差那麼一點嘛,我沒事啦~」
圖克勒汗不聽,繼續哭。
我無奈嘆氣,抬起他的頭,親他的眉心,鼻尖,細細吻掉了他的淚。
圖克勒汗眸色晦暗,反客為主制住我的后腦勺,重重吻下來。
「瀟瀟,你是我的,不要走,好不好?」
我被吻的暈頭轉向的,聽見這話,疑惑地推開他:
「誰說我要走了?」
圖克勒汗委屈瞪我:「那人難道不是帶你走的嗎?如果不是遇上赤蛤來犯,黛穆西犯險,你是不是已經跟著他回中原了。
」
我真想一巴掌拍開他的腦子,看看他腦子里裝的什麼東西。
我真的這樣干了,響亮的巴掌呼在他腦門上:「好啊,我跑回來找救兵救黛穆西,碰上赤蛤,差點沒命,要不是他出現救了我,我早死了!
「你居然這樣想我。」
我委屈落淚。
圖克勒汗連連向我道歉,通紅著眼陷入深深自責和愧疚當中。
外邊醫師詢問是否能進來。
我推開圖克勒汗,用力瞪了他一眼。
「王后的身體好轉了許多,脈象平穩,腹中的胎兒也安好。
「這段時間只需要靜靜養著,補充營養就好。」
胎兒?我有孕了?
我呆呆看著肚子,實在是難以置信。
「想吃什麼就吩咐人給你做,懷著孕都還這麼瘦。
「我每日三餐都要監督你,把你養的白白胖胖的。」
我抓著圖克勒汗的手,緊張地問他:「我真的有孕了?」
圖克勒汗彈了彈我的額頭,「難不成還能有假。」
「可是我害怕,我照顧不好她怎麼辦?」
我實在是很擔心,我不知道孩子要怎麼養。
圖克勒汗把我抱在懷里,慢慢拍著我的背,柔聲說:「有我在,別怕。」
14
南宮昭聽說我醒了,說要見我。
我被侍女扶著靠在床頭,靜靜看著坐在桌前的南宮昭。
「多謝,這次的事真的謝謝你。」
南宮昭擺擺手,笑了兩聲:
「你我之間不必言謝,你平安就好。」
然后就是長時間的沉默,相顧無言。
上一次見面已經是兩年前了,再見早已物是人非。
南宮昭主動打破了沉默:「其實,我來找你,是想跟你告別。」
「你要回去了?」
南宮昭點點頭,神情有些哀傷:
「事情已了,我在這也沒什麼必要呆下去了。
」
「那我就祝你一路平安,仕途順利。」
南宮昭站起來,起身往外走。
卻又突然轉身,從懷里掏出一個玉佩遞給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