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也跟母親抱怨過:「您還沒嫁進來,大姐姐就出生了,您堂堂御史家的千金,什麼樣的好人家找不到?」
母親還沒說話,母親身邊的金姑姑就笑出了聲。
「我的好小姐哎,您怎麼還沒看透?這是咱們夫人精挑細選,謀劃很久才得到的好親事。」
好?親?事?
提到親事,母親的臉皺成了真菊花,她嗔怪地跟金姑姑抱怨:「陳芝麻爛谷子的事,您和她說什麼?現在最要緊的是嵐嵐的婚事。」
此話一出,金姑姑臉上同出一轍開滿了菊花。
拜托,立人淡如菊人設的是我,你們怎麼也扮上了?
「夫人,咱們去哪里找像侯府這樣的冤大頭?」
等等,金姑姑,你只是個奴仆,你要不要聽聽你在說什麼?
母親卻笑著應和:「像侯爺這樣的確實難尋,但咱們自家孩子自家知道,就這吊兒郎當樣子,要是真嫁入高門大戶,只有被拔筋抽皮的下場。」
我忍不住打了個寒顫。
不要這麼兇險嘛,我只是偷奸耍滑了點,不學無術了點,但罪不至死啊。
鑒于話題太沉重,母親草草打發了我。
回去的路上剛好遇見父親:「剛從佛堂回來?孝敬祖母是好,但也要注意身體。」
我端著笑臉:「父親,孝心是不能打折扣的。」
父親也敷衍地夸贊我,然后去了柳姨娘的院子。
父親一直都更喜歡才華橫溢的大姐姐,對于我另辟蹊徑去抄佛經,他一直都不太認可,但孝字頭上一把刀。
我母親在閨閣中就以給祖母抄佛經而孝聞天下,所以父親哪怕再不滿,也不敢干涉。
03
因為在朝陽公主府上裝太過的緣故,第三日崔家就為嫡長子上門求娶我。
母親急得在屋子里團團轉:「這親事萬萬不能應,不然就不是結親,反而是結仇了。」
金姑姑也蹙眉:「崔家高門大戶,嫡長媳哪是那麼好當的?咱們小姐除了話本子就是話本子。咱們這拙劣的小技巧,在侯府能玩轉,到外面,日久天長,哪還有好?」
在祖母和父親的不解中,母親先是說我還年幼,要等大姐姐先出嫁才行。
誰知崔家那邊誠意十足:「先定下來即可。」
年幼不成,母親又給每日能啃一只醬肘子的我,編排了一個體弱的名頭。
崔夫人親自上門,拉著我的手盛贊:「侯夫人,我跟你說句掏心窩子的話,我家三個兒子,長子是他爹親手教養,未來前途我敢打包票。」
「我之所以求娶嵐嵐,就是看中了她的性子。不爭不搶,人淡如菊,到時候長嫂寬宥,弟弟們跟著哥哥,怎麼都有一口飯吃。」
「任旁人家女孩子再優秀,我還是喜歡嵐嵐。」
母親僵著臉收下崔夫人送來的一車補品,當晚就讓金姑姑去寺廟合了八字,毫無疑問,八字不合。
在母親術法魔法雙重攻擊下,終于推了崔家這門所有人眼中頂好的婚事后,鎮北侯府的大門越發岌岌可危。
實在是求親的人,快要踏破了門檻。
母親日日焦頭爛額,頭發都愁白了幾根。
「我去哪里再去找上有長兄長嫂頂門戶,下有青梅竹馬小青梅服侍床榻,只需要穿金戴銀逍遙快活的好親事啊?」
所以,母親是按照自己擇婿的標準給我找婆家的?
母親見我捧著話本子,越發急躁:「看看看,寫寫寫,什麼時候,你也給自己寫出個如意郎君來?」
我歪頭思索:「您別說,我最新寫的男主角,是個鬼仙,他吃喝玩樂樣樣精通,我感覺,要是能和鬼仙大人在一起,也不枉這一生。」
母親越發煩躁:「閉嘴。」
怎麼還急眼了呢?
我猥瑣湊上去:「娘,能者多勞啊!」
母親眼睛都亮了:「你是說你大姐姐?」
我敢直說嗎?大姐姐可不是我隨便敢碰瓷的。
我把頭搖得撥浪鼓一般:「娘在說什麼?我怎麼聽不懂?」
大姐姐氣急敗壞的聲音從門外傳來:「死裝妹,你繼續裝啊?怎麼不裝了?」
我泫然欲泣:「大姐姐,你怎麼這麼說人家,人家真是百口莫辯。」
大姐姐嫌棄地捏走我的帕子:「泡在姜汁里的?」
我?
大姐姐端正給母親行禮,母親卻仿若餓狼看到了小白兔。
「蘿染,餓不餓,吃沒吃過飯?」
大姐姐僵了一瞬才勉強適應:「母親可是有為難之處?」
她不說還好,一說母親就來了精神。
「蘿染,你也知道,你妹妹這孩子,心思純凈,至純至孝,不爭不搶。」
母親的成語還沒蹦完,大姐姐就按住了母親的手腕:「母親,說重點。」
僵硬不會消失,只會轉移。
母親僵了一瞬,立馬接上:「最近上門提親的人家你應該也都知道。」
大姐姐就靜靜看著我們娘倆裝。
母親見沒人搭理她,只好自己找補:「我的意思,咱們在府上開個賞梅宴,到時候你多表現表現, 你是姐姐,怎麼也得先給你定下來啊。」
我拼命點頭:「對啊對啊,大姐姐,到時候你仔細挑挑,最好挑個家中有兩子的。你做長媳我做小兒媳,我們倆一輩子不分開。」
大姐姐睨了我一眼:「到時候我日日操勞,你逍遙快活,再踩著我立人淡如菊不爭不搶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