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4
在我及笄后的第三個月,父王母后像是突然想起了我這個宮外的女兒一般,派人去了護國寺,說要接我回宮。
寺僧找到我的時候,我正和景大哥送福來去寺里。
護國寺有個能給動物看病的老僧,那幾天福來突然什麼都不想吃,一直蔫蔫的。
「阿彌陀佛,施主,此犬已達壽數極限,恕老衲無力回天。」
聽到老僧的話,我的眼淚「唰」地流了下來,低頭看著懷里氣息奄奄的福來,不愿意接受這個事實。
我回宮前一天夜里,福來在我和景大哥的陪伴下,靜靜地閉上了眼睛。
第二天,我依依不舍地揮別了師傅和景大哥。
「景大哥,我可以看下你的樣子麼?」
他可能有難言之隱,攔下了我去揭面具的手,但是許諾下次我過生辰的時候,會將這個面具當禮物送給我。
然后,我等了這個騙子一年又一年。
摩挲著手里的面具,我淡淡地開口:
「祁景懌,其實和親之前你就知道娶的會是我對麼?」
「是。我想給你個驚喜,但是成親那夜你沒認出我,所以我……」
「所以太子殿下就如此享受戲弄我的樂趣,是麼?」
我打斷他的話。
「三年,一千多個日夜,我以為,總會有人獨獨為我過一個生辰,而不是作為長姐的附屬品。可是,我等了又等,盼了又盼,一次也沒有。」
我自嘲一笑:「從出生開始,我就一直是被舍棄的那一個。」
「珮珮!」
祁景懌面露不忍,將我擁入懷中。
我卻一把推開了他,把面具扔還過去。
「騙子!」
我「砰」地一聲關了房門,祁景懌在門外站了整整一宿。
我們兩個好像回到了我最初嫁來的那段時間,就像陌生人一樣。
好幾次祁景懌有話要說,我都借口避開了。
沒過幾日,邊境傳來緊急消息,西陵和大晉交界處爆發了不小的匪患,燒殺掠劫,無惡不作,百姓流離失所。
當地的官兵發動了剿匪,但是那群山匪狡猾得很,躲進了山里,占據地理優勢,難以剿滅。
祁景懌匆匆進了宮,主動請纓前去剿匪,當夜收拾好行裝就帶兵出發了。
我得知消息時,大軍已經出了城。
想到這次分別,可能又是好久,我心里對祁景懌的氣也消了大半。
他是大晉的太子,不能履約也是無可奈何。
我讓人快馬加鞭送去了一個平安符和一封家書。
平安符是我還在護國寺的時候,寺里的方丈給我的,說是能讓我逢兇化吉。
家書上只有三個字:盼君歸。
15
祁景懌走了一個月,我卻在京城遇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。
我同蘭茹去城外上香回來的路上,碰見一個女子被幾個流氓調戲,救下以后,才發現她竟是我的孿生姐姐云昭華。
因她的身份不適合直接帶入宮中,我將她暫時安置在了城內的一處別院中。
「長姐怎麼會來大晉?」
她見了我的穿著,開口刺道:「妹妹如今貴為大晉太子妃,怕是自己姓甚名誰都不記得了吧?如你這般數典忘祖之人,真是我西陵皇族之恥。」
「長姐千里迢迢來大晉找我,怕不單是為了罵我吧。既有正事,還是不要逞口舌之快了。」
她被我一噎,憤憤不平地將此行的目的說了出來。
在長姐的敘述中,此次匪患是大晉的陰謀,為的就是名正言順地出兵,借機將西陵收入囊中。
她的夫君,西陵的大將軍衛乘風已經同那幫山匪纏斗了半個月,發現他們不是一般的匪類,反而像軍中的隊伍,怕是大晉軍隊假扮的。
我卻覺得長姐的說法不是很可信。
我聽說大晉軍隊以治軍嚴謹聞世,從不會隨意欺凌百姓。
況且西陵不過是一附屬小國,物產不豐、地勢不險要的,且本就歸順了大晉,何必再大費周章搞這些。
長姐冷笑一聲:「你可知匹夫無罪,懷璧其罪?一年前興起了流言,說西陵發現了古吳國的藏寶圖。」
傳說中,古吳國是幾百年前的國家,國力之強比起如今的大晉有過之而無不及,后因一場天災,一夕之間消失了。
據傳,當時古吳國的星官預測到了天災,卻無力改變,皇帝便提前將舉國的珍寶藏于山野,并留下藏寶圖,只盼有朝一日,能有后人重現古吳國的輝煌。
她還說出了一個驚人的事情,藏寶圖一事,并非流言。
「若非為了藏寶圖,大晉太子怎會紆尊降貴與我西陵公主和親。」
古吳國的原址,有一部分就在西陵境內,而我們西陵的先祖,正是那名星官的后裔。
星官原本并非古吳國人,當年,他在繪制藏寶圖的時候,私錄了一份,并悄悄命人送回了自己的母國,藏寶圖就是這樣流傳下來的。
這一切聽起來很荒謬,卻又好似有些真實之處。
「據我所知,妹妹成親半年多,還未與那大晉太子圓房吧?」
「我們夫妻之間的事,就不勞長姐費心了。」
「愚蠢!」
她恨鐵不成鋼地罵道:「大晉太子,不過是利用你罷了。
「你可知,那份藏寶圖是用特殊的方法制成的,需要星官后裔的處子之血才能顯示完整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