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位御林軍將領算是信守承諾,沒有在破城之時就對侯府下手。
靖王也信守承諾,率軍先解救了侯府。
而后才大搖大擺地往皇宮去。
原來早在小侯爺負傷剛被抬回來時,夫君就和小侯爺達成了共識——
夫君守外,小侯爺用他被褫奪軍權后殘余的勢力守內。
就算那個御林軍將領像是新皇一樣出爾反爾,侯府也不至于頃刻覆滅。
進了侯府,夫君在眾人簇擁中,卻終于如釋重負,竟靠在我肩上瞬間軟塌了下去。
侯府眾人立刻請了大夫,馬上把夫君送進我們一起住的院子。
好在當時世子出手及時,夫君性命無憂,只是城樓頗高,還是負了些傷。
聽聞著,靖王終究進了皇宮,奪了皇位。
而那位新皇,只是跪在地上,肯求皇叔饒他一命。
他本來就是只求生不求權,是被他母親硬生生架到了現在這個位子上。
而現在,他母親因他崩了,他只求皇叔能對他網開一面。
靖王終于登基。
而這位禪了位的二皇子,被養在了別苑。
他卻像是因禍得福,終于舒心地撒開了歡。
說得好聽是「日日笙歌」,說得難聽是「混吃等死」。
而夫君,被破例收作大臣。
我想,他的宏圖遠志終于可以得以實現了。
傷好上朝那日,夫君卻強烈要求不再坐輪椅了。
從此往后,他每日拄著拐杖,堂堂正正地上朝,立志幫助新官家肅清朝野。
侯府是一派欣欣向榮的樣子,婆母和亓瑾的身體也在慢慢恢復。
而至于我的母家陸府,原本父親一直希望嫡姐幫襯著提點,卻沒想到最后是我夫君幫襯著真正有賢能的弟弟升了官。
我被封了誥命。
回府省親那日,父親喝醉了酒,竟然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拉著我夸贊,還說要進祠堂給列祖列宗講講,陸府是如何出了位傳奇女兒。
我哭笑不得,使勁兒朝夫君和嫡姐使眼色,叫他們快想辦法,把醉酒的父親送回房間。
可夫君只是立在一側,卻是和嫡母、嫡姐和姐夫一同在旁偷笑。
回侯府后,我又抽空得閑到莊子上祭拜了小娘。
我久久地盯著小娘的牌位,卻說不出心里是開心,還是不開心。
我踟躕片刻,才問小娘:
「母親您說,我這算是您說的『滔滔不絕』了嗎?」
心底卻知道,這個問題永遠聽不到小娘的答案了。
22
小侯爺養好了傷,重回朝堂。
夫君也在朝堂混的風生水起。
他們和原先的世子、現在的太子交好,倒是成了官家的左膀右臂。
至于侯府之事,婆母養好了身子就完全放了權,全權托付給嫡姐處理。
原本婆母是想叫我和嫡姐一同管家,可我終究志不在此,便婉拒回了她。
而經過此番歷劫,嫡姐早已不是那副拿不定主意的樣子,反而成熟了不少。
無論是管家還是育兒,都頗有心得。
我還是在院子里種地,倒是有些別的念頭總隱隱約約地生出來。
千霜仍然是真心為我,一再叫我三思。
可我卻是終于去意已決。
我問千霜是否想找個好人家尋個歸宿,她卻執意不愿嫁人,只愿意長久地跟著我。
終究是拗不過她,便隨了她的愿。
我原本不知道該如何向夫君開口,可總歸這念頭是源自于他的鼓勵。
他似乎又是看出了我的心意,只是告訴我:「大膽去做,我永遠是你的后援。待我事成之日,必然前去找你。」
我終于告別侯府和嫡姐,和千霜踏上了南下的馬車。
一派新天地,我來了。
【番外】
我和千霜在南方鄴城生活,已有兩年了。
千霜不再是我的侍女,我與她姐妹相稱,二人攜手卻在鄴城站穩了腳跟。
但我也不曾斷了與昔日府邸舊人的通信。
父親總是說要派人來幫我,又或是說想叫人來帶我回去,還嗔怪我說,侯府的日子那麼好,總是要出來做什麼,卻都被我一次又一次回絕。
至于夫君,他懂我,我亦懂他。
我知道,我若開口,他必幫我,可我若不開口,他也便絕不對我多做干涉。
來鄴城之前,我將夫君的賬本還給了夫君。
卻是變賣了小娘留下來的田契地契,換成銀票,又帶著自己攢下的金銀首飾,就踏上了前路。
至于選擇鄴城,是因為鄴城氣候適宜又商業發達,也沒有京城那些條條框框。
鄴城商賈多,附庸風雅之人也多。
我先是在鄴城有了自己的田產,后來又有了自己的鋪面。
原本在京城時,煎炒一類的烹飪十分時興,已經開發出了不少菜式,無論是昂貴的酒樓還是尋常食肆,皆能一嘗佳味。
可我卻偶然發現, 在鄴城,能做煎炒的酒家還寥寥無幾。
由是我雇人開了酒樓,專門琢磨研究炒菜, 一時間在商賈之間風靡, 人人心馳神往, 竟然叫我賺得缽滿盆盈。
酒樓里推出了油菜籽油炒的精品菜, 成了一大特色。
后來我又做起了賣油的買賣,生意越做越大,還雇了不少平民百姓幫忙做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