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習慣于日常親自澆水施肥,可有一次卻實在是乏了想偷懶,就叫仆役去幫我做。
沒想到那個仆役卻偷偷跑來向我稟報,說是亓曻問他我為何沒親自澆水施肥,是不是我累病了。
這叫我覺得莫名其妙的,卻竟然忍不住暗喜,沒想到他還會關心我。
這幾個月以來,我花了不少時間學作畫,覺得自己畫技也好了不少,心里想等著賞花寫生。
但嫡姐院子里卻迎來了大事——懷孕的那個妾要生了。
我這才分清楚,嫡姐院子里要生了的那個妾是芳姨娘,生過兒子的那個叫蘭姨娘。
我原以為有兒子會為了爭寵百般刁難懷孕的,嫡姐則是鷸蚌相爭,漁翁得利。
卻沒想到兩個人灰溜溜進府以后,一直頗有點惺惺相惜的意味,生過孩子的還幫著懷孕了的保胎,一直安安穩穩到現在都沒做妖。
我饒是沒想到這兩個人比我想象中還要聰明不少。
只是,嫡姐似乎一直沒能得償所愿懷上孩子。
至于夫君這邊,興許是我這段時日甚至不曾踏出我們院子,顯得足夠「安分守己」,我偶爾碰見他,竟然也覺得他眉目舒緩了些,顯得多了些和善。
芳姨娘臨盆當日,小侯爺叫嫡姐全權操持。
我知道嫡姐沒有生產經驗,多少會力不從心,于是也決定趕去。
畢竟這種明面上需要體現姐妹情深的事,總是要一同幫襯著才好。
剛要踏出院子,卻遇上了夫君,我自然是端莊向他行禮,只是告訴他兄長院子里的妾室要生產,我去看看有沒有什麼需要幫忙的。
我以為他又會無視我,或者是警告我少管閑事。
沒想到他竟然只是小聲說了句:「早點回來。」
09
芳姨娘也誕下來個兒子。
姐夫匆匆趕過來,抱過芳姨娘剛誕下的兒子,看起來好生歡喜。
蘭姨娘本來就拉著她那大兒子一直陪在產房外守著,瞧見姐夫來了,就自己上趕著湊到跟前兒去,仿佛在邀幫著芳姨娘保胎的功。
姐夫抱著孩子到芳姨娘跟前兒看,蘭姨娘就趕緊拉著她那大兒子也跟過去。
仿佛這五個人就是美滿的一家。
一直捏著把汗做主掌握局勢的嫡姐,明明先前又是請穩婆、又是指揮人燒熱水的,甚至還請了郎中備下一堆了藥材,現在又張羅著處理殘局,盡心盡力忙得不可開交。
別人不知道的,還以為嫡姐和那個妾有多親昵呢。
可此刻她卻反倒成了外人了,立在原地,去也不是,不去也不是。
我看出他們這一下令嫡姐徹底著了急,臉色一下變得十分難看。
趁著那幾個人一派和氣彷若置身世外,我拉開嫡姐私下勸她:「她們有了兒子也不打緊,阿姐才是孩子的嫡母,他們到頭來都只能稱嫡母一聲母親。」
其實這話原本叫我心痛,能順著嫡姐把這樣的話說出口,我也下了些決心。
可嫡姐只是悻悻然開口:「這些道理我都知道,只是看著亓瑾和其他女人和和美美的,我心里真有些不是滋味。」
夜里我幫襯嫡姐里外安頓好了,才回了自己院子,卻看見亓曻房里燭光仍然亮著。
他正巧推門從房里出來,轉著輪椅擋在了我的面前。
而剛才還跟在我身后的千霜,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沒了蹤影。
時至今日,她都還在見縫插針地撮合我和夫君。
我自然不會違背了禮節,朝著夫君行禮。
「這麼晚了,夫君出來可是還有什麼要事?早些休息才是。」
說完這些客套話,我便想著告退睡覺去了。
「嗯……月色入戶,大抵是繁星漫天,我出來瞧瞧。」
答非所問,胡言亂語。
況且漫天繁星,幾時能和爽朗月色同時出現的?
我抬頭看天,果然也只見月明星稀。
他突然也意識到了尷尬,卻沒有放過我的意思,只是朝著我問:「倒是你,不是說了早點回來嗎?」
「女人生子,是要費些時候的。」我習慣性地壓制心中不悅,只是漫不經心地回答他。
他一時語塞,頓了頓才從嘴里擠出來一句:「看來你今日真是學到不少……」
「是學到不少啊,只不過一時半會兒也用不上。」
話一出口,我才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。
在侯府清閑日子過久了,區區困倦已經能讓我失手了嗎?
「不早了,我就先回房睡了,夫君忙完也早些休息。」
我掛上端莊笑容,做好了溜走的準備。
他卻像是定住了一樣,絲毫沒有要挪開的意思,只是盯著我的眼睛,像是即將要下定決心說什麼。
我忽然覺得自己好像明白過來什麼,頓時心下一驚。
莫非夫君是故意等我才沒睡?
難道是他覺著兄長都有兩個兒子了,終于想通了,想和我有個子嗣?
可光這樣想著就叫我覺得如臨大敵。
但轉念,又覺得是個好機會。
若是能一舉有個孩子,我和夫君關系就會更加緩和,日后在院子里的地位便會十分穩固,說不定夫君還能分給我些田產鋪面叫我打理,我也不用想著和離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