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母族里,父親官職最高,卻被查處貪贓枉法。
數罪并罰下來,竟落得個滿門抄斬。
于氏一直是三皇子一脈的助力,所以謝停云將其連根拔起后,心情不錯。
我也就跟著沾光,得以被他秘密帶至清云宮。
淑貴妃見我與謝停云攜手而來。
我一副沒骨頭的酥軟模樣,讓她整個人都在發抖。
她本就因于氏出事急得滿嘴火泡,如今見我這樣更是急火攻心。
她哆哆嗦嗦地指著我道:「果然是你那個死娘的種,本宮從前怎麼沒發現,你們竟然穢亂后宮,你們……」
我拍拍手,巧笑道:「母妃,到現在了,你還不忘罵我娘親一句。是了,像你這樣真正沒本事的人,才只會無能發狂妒忌,折磨幼子,不是嗎?」
謝停云頷首,無聲無息地離開了清云宮。
他答應我的。
任我處置,絕不插手。
眼見情勢不妙。
「本宮是你的母妃,養了你十幾年!」淑貴妃杏眼瞪得滾圓,眼尾細紋層層撐開。
她不住后退。
當我吩咐海棠取來鞭子,她叫天天不靈,叫地地不應的時候。
淑貴妃便知道了手無縛雞之力,任人宰割是什麼滋味。
她不再像往日對我般,動輒發瘋打罵。
只驚恐道:「你不能這樣對本宮!」
「按規矩和道理來講,是這樣的。」
我拿著她慣用的精鐵鋼鞭,試了試力道。
海棠恭恭敬敬,替我點燃了炭爐。
「不過規矩啊,那是給君子,給好人定的。」
只能束縛好人。
「而我,母妃,母妃啊,你猜猜我,是什麼人?」
燒得燙紅的銀霜炭,鞭子在上面滾了一圈。
我肆無忌憚地笑:「母妃,很早之前我就在想,你還是不夠狠心。
這精鐵的鞭子,若是在火上燒一圈,說不準你早就不用看我這張令你厭煩的臉了。
「我們母女一場,你還是猜猜吧。猜對了,本宮賞你嘗嘗這滋味兒。」
淑貴妃尖叫一聲,被火星燎過的頭發隱隱散發著焦糊氣息。
她叫什麼來著?
她又不是我阿娘,我不想記得。
我嘆了一口氣,抓住不停后退的于淑貴妃。
我喃喃道:「你配合點啊。」
吱啦。
肉香彌漫。
這鞭子不太順手。
直到威風半生的淑貴妃,成了一瓢血葫蘆,我都沒用習慣。
她這一生作威作福,卻唯獨深愛皇帝。
因慶佑帝當年寵愛我阿娘,她郁郁寡歡滑了胎,也失去了生育能力。
淑貴妃實在好笑。
她不去責怪偏頗的慶佑帝,反而嫉妒我阿娘。
后來慶佑帝沒了新鮮感,阿娘失寵進冷宮,也是她親自下命砍去阿娘雙手雙足,剜了眼睛。
為了那個滑胎的孩子,她又將我要來撫養,動輒鞭笞發瘋。
往事歷歷在目,浸在血里。
我暢快地撣著鞭子,只覺暢快。
最后的最后,我按著她的頭,聽她早就無力的咒罵聲。
「誰讓你于家不肯歸順太子呢?」
我笑著附身在她耳側,聲聲怨毒錐心:「你猜猜謝停云真的是單純為了我,還是在借題發揮呢?」
淑貴妃胸腔起伏,急劇呼氣。
想來是想明白了,她于家一百二十八口,終是難有活路。
我同樣惋惜道:「算了,不重要。」
海棠遞過來紙錢,我按住淑貴妃的頭,讓她在火盆前磕了兩個響頭。
剩下的紙錢,被我一揚,洋洋灑灑,落了她滿身,裹滿鮮血。
我面無表情道:「上路吧。
」
11
淑貴妃死后,我在清云宮枯坐了一夜。
天亮時,我整理好表情。
我撣撣手,施施然地從慶云宮中走出。
謝停云背光而立,我看不清他的神色。
不知為何,我總覺得他離我遠了些。
謝停云嗓音很沉:「滿意了嗎?」
我親昵地要去挽他的手臂。
他卻不著痕跡地避開,后退半步。
我更看不清他的神色了。
我揚起笑容,裝沒看見,迎了上去。
手更是不安分地亂走。
謝停云總是拒絕不了。
男人終歸是下半身支配的動物。
所以在淑貴妃剛死的一夜后,清云宮后的小林子里,陣陣旖旎。
幕天席地,風月也跟著繾綣。
我頗為劇烈地喘著氣,軟軟地癱在謝停云懷里。
感受著他指腹在我唇邊愛不釋手的摩擦。
我略微張嘴,將指腹包裹在唇舌之中,輕輕研磨。
直到謝停云又起了火。
我卻按住他的胸膛。
仰頭看他時,很快眼睛就被淚水浸濕。
我眨巴著眼睛,十分傷感道:「太子哥哥,為何我還是有些難過。她畢竟養了我十幾年……」
謝停云的手一頓。
他探究地看向我。
我泣淚道:「她經常提起我阿娘,雖然大多是只言片語的辱罵,可到底宮里還有地方能記得我阿娘的存在。
「我一時竟有些空落落的。」
我丹唇啟闔,半低著頭,用最無害柔軟的一面,輕言細語道:「我聽說,夏國國君的使臣,過半個月就要來了。
「我想和認識阿娘的人說說話……我想聽聽母妃小時候的事情。」
我的生身母親,是鄰國的公主。
宮內關于她的傳聞,大多數都是妖妃禍國。
她二八年華時來宮中做客,再回國后嫁為人婦。
卻在二十三歲那年,再次被擄至宮中。
我指尖緊了緊,繼續垂淚道:「哥哥,你也知道,我自小便沒了阿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