誰信誰是傻子。
8
前一個王八蛋剛走,后一個就找上了門。
彼時我已經回了公主府養傷。
賀子霄找到公主府上的時候,我身上和謝停云廝混出來的紅痕還未消。
嘴唇也破了一小塊皮。
連帶著背后的傷,好不狼狽。
饒是對女人沒什麼興趣的賀將軍,也能一眼看出來我身上發生了什麼事。
他瞳孔驟縮,原本要說的話也卡在了喉嚨里。
只剩下目光,緊緊鎖在我平坦的小腹上。
我閑適地躺著,光裸的雙腿毫不避諱地交疊,懶洋洋道:「看夠了沒?」
賀子霄嘴唇翕闔半晌,問:「公主手段還沒耍夠嗎?」
我微微直起身,與他對視。
我恍惚想起來,我初見賀子霄第一面時也是。
那時我狼狽不堪,用盡手段躲在他身后,謊話說了一連串,只為了尋求一時庇護。
自那之后,賀子霄似乎就認定,我嘴里沒有一句實話。
人和人第一次見面發生什麼,果然就注定了之后的印象啊。
我很感慨。
我漫不經心地想,畢竟和謝停云不一樣。
我倆第一次見面就天雷勾地火,哪還有點理智尚存?
瞧著賀子霄永遠高高在上的模樣,我又想起來前世他送我的那碗毒藥。
于是我眼睛一眨,豆大的淚珠就滾落出來:「手段?」
我楚楚可憐道:「我哪有那麼多好手段?若真的有,也不比上那林侍郎的女兒。霄郎當初口口聲聲對那林清媚無意,半年時間,不也足夠改變很多東西了嗎?」
我字字泣血:「我等你半年,如今卻淪落成了笑柄!母妃正是知道我這般沒用,非要打死我!霄郎和她在邊疆快活時,可想過我的死活?你明知道我母妃是怎樣對我的!」
似是被我的眼淚燙了一下,賀子霄神色不自然地扭開頭。
「她畢竟當時隨軍去,孤注一擲。我也并沒有同她有私。」
他解釋道:「我總要給她幾分臉面。她兄長為救我戰死沙場,她自己又因隨軍行醫勞累,驚厥病倒……」
這些我早在前世就知道了。
淚花模糊視線之下,掩蓋了我眼底最深層的不屑。
我惡劣地想,男人,不都是這樣的玩意兒?
見不得女人的眼淚。
為了他們自己的一時喜好,能不管不顧。
殊不知,我最會騙人了。
所以我沒說。
其實管他什麼林清媚,王清媚,李清媚。
我從來不在意。
我收了眼淚,抽抽嗒嗒道:「不,將軍,你沒懂,我不想聽這些。」
賀子霄猶疑地看向我,頭一次出現如此動搖的神情。
我揚起一個勾人的笑,嘴唇破皮的地方洇出鮮血。
我一字一頓,扯得后背傷口生疼:
「本宮是想說,你得娶本宮。」
六歲那年,我同樣被鞭笞,巧遇賀子霄。
因我扮可憐,連哄帶騙,要他保護我。
我眸光閃爍,掩住了所有的算計鋒芒:「你答應本宮的,不是嗎?」
9
賀子霄和圣上議起了同永安公主的婚事。
這可是件新鮮事。
現在滿京城誰不知道,他賀小將軍被永安公主戴了個綠帽?
這般竟也容忍下來了。
說不清是真愛,還是好氣度。
賀子霄是子承父爵,賀家勢力不小。
這也是為什麼我前世會選有兵權的賀子霄。
只不過我低估了他,高估了自己。
這些都不重要了。
我心不在焉地點著府庫里的嫁妝。
看在賀家的面子上,宮里還算大方。
賀家也下了聘。
這些加起來,林林總總,是不小的數目。
我勾起唇,吩咐海棠:「去換了金子銀票。要坊間當鋪的那種,追溯不到來源。」
海棠遲疑道:「殿下,都換嗎?」
我點點頭。
這些是我日后生事的保障。
我并不受寵。
甚至可以說是活得艱難。
什麼寶物體己,盡數沒有。
還是靠著這嫁妝聘禮,終于能換些大筆銀財。
我在公主府內清點著財庫,一連幾日都沒消停。
直到三日后的晚間,帳中又染滿了雪松香。
他掐著我的脖子,虛虛用力,語氣極為危險道:「孤看你倒是十分想嫁。」
我連忙安撫地吻在他唇側,道:「若淑貴妃死了,算新喪,我自然不能成婚。哥哥擔心這個做什麼?我只是做做樣子罷了。」
謝停云冷笑一聲,問:「你就這麼怕孤不上心?還需要你多下一份保障?」
畢竟我不會賭謝停云能為我做到哪一步。
若讓我選,自然是好好利用男人上頭情熱之時獨占的欲望。
男人的獨占欲多可怕啊?
可怕到可以,為了一個求而不得的女人,沖冠一怒,侵犯他國。
我緩緩搖頭,眼淚應聲而下:「殿下……
「我只是知道,我們不該如此。我不如殿下有能力,不奢望殿下對我能有多久的情誼,只想力所能及,也找個遮掩。」
「是昭昭太笨了,惹太子哥哥生氣了嗎?」
謝停云的指腹摩挲在我側臉,緩緩一落。
我順勢就著他的力道,同他再次滾到床榻上。
一夜溫存。
我枕在他胸膛上,在謝停云頗為安穩地睡下后,緩緩露出一個勢在必得的笑。
你瞧瞧。
好戲,這不就要開始了嗎?
10
果然從那日后,謝停云的動作快了很多。
他說到做到。
不出一個月,沒等到我和賀子霄的婚期,淑貴妃家中便出了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