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為什麼不殺了我？”我雙目通紅，發瘋似的質問。

泰華雙唇抿成了一條線，半響不語。

反而是柳如煙扯著泰華的手臂，撒嬌道：“帝君，她既然已經認了罪，要不就如她所愿，給她一碗孟婆湯，讓她進入輪回吧，從此再也沒有人打擾我們。”

我笑了，笑得停不下來。

我指著泰華，吼道：

“我本來什麼都不記得了，是你，是你將我帶回九重天，將九十九世的記憶打入我的腦海，怎麼？現在膩了？”

“正好，我也膩了。”

“孟婆湯在哪里？我喝！我保證以后將你忘得干干凈凈！”

突然，泰華細長有力的手指掐住了我的脖頸，冰冷的氣息噴在我的臉上。

“你敢。”

“乖乖地服侍如煙，不然……我會讓南宇神魂俱滅，永世不入輪回。”

他的聲ʟʐ音平靜，卻像積了萬年的冰雪，壓得我喘不過氣來。

而柳如煙看我的目光變得復雜而殘忍。

但我已經不在乎了。

泰華摟著柳如煙前腳離開，后腳我就被拖進了煙華宮。

這是泰華為柳如煙打造的，用于成婚的喜殿。

煙華，柳如煙和泰華。

我何德何能，能讓他羞辱我至此？

5.

柳如煙撒嬌說她想念凡間的美食。

泰華立即就想到了跪在地上擦地板的我。

他命令道：“蘇離，你在凡間就是個做豆腐花的，既然如煙想吃，你就去做給她吃。”

我只覺得可笑，他曾經和我說，以后我做的豆花只許給他一人享用。

原來，他和柳如煙已經親密到不分你我。

離開之前，泰華還特意交代了一句，任何人都不許幫我。

原來他知道我現在只是個凡人之軀，每走一步都要承受著九重天醇厚靈力的壓迫。

在磨豆腐的時候，柳如煙躺在貴妃椅上，還不忘用仙法給我施加威壓。

到最后的時候，我幾乎是跪著在推磨，膝蓋被磨得鮮血淋漓，深可見骨。

可當我把豆花端到柳如煙面前，她卻冷笑著打翻在地。

“老了。”

ɹp我又去磨，她又打翻在地。

“嫩了。”

后來我的腰已經完全直不起來，只能艱難地在地上爬行。

她卻在泰華回來的第一時間撲到了他的懷里，雙眼含淚，張著嘴支支吾吾卻一句話都不說。

泰華慌張地摟著她，急道：“如煙，你怎麼了，你說話啊！”

柳如煙指指我，又指了指地上的豆花，愣是一個字都發不出來，只埋頭在泰華的懷里大哭。

我瞬間明白了，她是在做什麼。

她是向泰華表明我用豆花毒啞了她。

泰華也明白了，于是，他掐著我的脖子將我從地上拎了起來。

“蘇離，你太讓我失望了，我不斷給你機會，可你卻不知悔改，就連毒害如煙這種下三濫的事情都做得出來。”

“你還有什麼可說的！”

胸腔里的氧氣越來越稀薄，我突然想到了肚子里的孩子。

我死了不足惜，可孩子是無辜的。

我不愿用孩子來爭寵，我只想用我的一命，換孩子一命。

至少我要為孩子賭一把。

于是，我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抓住了泰華的手腕，啞然道：“我……我懷……”

“啊啊啊……”

劇烈的刺痛傳來，沒想到，這是我發出的最后的聲音。

我的喉嚨仿佛被撕裂了，什麼東西硬生生被扯了出去。

我發不出聲音了。

泰華放下了如同破布的我，雙手拖著一團金色的東西放入了柳如煙的口中。

“如煙，你別哭，我把她的口識拿出來給你了。”

“她將你害成這樣，這是她咎由自取，你不要自責。”

大口大口的鮮血從我的喉嚨涌出，我的小腹疼痛難忍，我想蛆蟲一樣在地上扭曲，卻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。

泰華終于回頭看了我一眼。

他應該看到了膝蓋上深可見骨的傷口，也應ɓuᴉx該看到了我渾身被血液浸染，鮮紅一片。

“你……剛剛想說什麼？”他下意識問道。

哈哈。

真的好可笑。

可我笑不出來。

因為，我的孩子沒了。

南宇給的護胎的仙丹，怎麼抵得過泰華帝君的暴力。

我只是想，我為什麼還沒有死。

6.

泰華和柳如煙的婚禮如期舉行，三界恭賀，所有的來賓都聚在了煙華宮。

我看見柳如煙穿著大紅色的喜服，站在泰華身側，明媚又嬌艷。

泰華低頭看著她，滿眼的寵溺與溫柔。

我卻像個老嫗一般站都站不起來。

我雙手撐在地上，一點一點地爬出了煙華宮。

我沒有仙術，想逃出這個地方，只有一個辦法。

那就是誅仙臺。

每靠近誅仙臺一點，我就好像活過來了一點。

我好想回到賣豆腐的時候，就這樣粗茶淡飯，平平淡淡過完一生。

隔壁賣豬肉的勇哥雖然長得沒那麼好看，但他會在所有人面前護著他的婆娘。

自始至終，我只想當這樣的一個婆娘啊。

迎著自由的風，我不斷地下墜，殘破不堪的身軀也逐漸隨風消逝。

但我好像聽到了有人喊我。

“阿離，不要……”

“阿離，不要丟下我ɓuᴉx……”

“我錯了，我錯得太離譜了……”

很討厭的聲音，好在它越來越遠了。

7.

南宇曾和我說過，不論神佛，從誅仙臺跳下去，必定神魂俱滅，尸骨無存。

更何況我只是個凡人，肯定渣都不剩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