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官員瞬間腿軟倒地。
運弗凌掃視著其他官員:「可還有人有異議?」
其他人大氣不敢出,低下頭不敢與她直視。
等到再次見到弗凌,聽她給我講述這一幕幕時,我大笑出聲。
當初在蒼梧書院,弗凌便是如此教訓那些出言不遜的學子,如今都教訓到朝廷之上了。
我們蒼梧的人就是厲害。
我將她送到城門外,她一躍上馬,朝陽下她熠熠生光,如同當年在蒼梧初見一般,依舊滿懷熱忱,不過這一次,她的眼中添了些沉穩。
弗凌剛要出發,便見遠方有人趕來,近了一看,正是被召回的林盛毅。
戰馬垂眸,馬車破舊,不再是出征時那般意氣昂揚。
他審視地看著弗凌,瞥見馬下的我,瞬間激動起來,幾個箭步沖到我跟前,再想要靠近卻被弗凌的長槍隔開。
「澹云槿,這都是你一手策劃的,對嗎?」
我冷漠地看向他,也不過就是簡單交鋒,他便早已記不起我們一點點情誼。
「林盛毅,你在邊關征戰,我遠在上京,如何策劃你。」
「是我排兵布陣?還是我通敵叛國?你技不如人就別把責任都推到別人身上。」
他眼神暗沉陰翳,已不再是我記憶中的那個少年郎。
「我都按照微微提示地做了,為什麼還是出了差錯。」
我冷笑一聲:「那是你們夫妻的問題。關我何事。與其來問我,林小將軍不如去審審你夫人,她比我更有通敵叛國、假報消息的可能。」
「但是沒想到,林小將軍帶兵打仗居然是靠別人指示。」
他朝馬車上的人狠狠望去,那孤女瑟瑟發抖,拼命搖著頭:「不是我,我沒有背叛你,我看的都告訴你了。
」
我笑了笑,但是你看到的未必都是真的啊!
太陽升得更高,陽光更加熱烈,孤女腰間的玉佩在陽光下顯得圓潤無瑕。
林盛毅眼神從玉佩上移開,在我和弗凌之間來回打量,眼神變得狠辣:
「原來是你們一起串通好的,設了這個局讓我跳。」
他扯下自己身上的玉佩,狠狠地摔在地上,瞬間四分五裂,看著與普通玉佩毫無差別。
弗凌不屑地看了他一眼:「你若真有將帥之才,這個局就不存在。」
是啊!林盛毅,你若是沒半點壞心,今日也不會走到這個地步。
所有的局都是你先邁步才會形成。
林老將軍年紀大了,常年征戰身上舊傷眾多,不能再上戰場。
而林盛毅雖有父親為他制定計策,卻無法應對突發情況,屢屢受挫。
于是他急了。
他找人暗訪到外族巫術,找到可以預知未來的孤女,想借用她的能力作戰。
上輩子的確如他所愿。
但林盛毅做事總是不細致,他只知曉這巫術的能力,卻沒深思這巫術如何而成,違背天道的行為,怎會沒有代價和懲罰。
我看向馬車上的孤女,緩緩開口,
「這玉佩,來自護國寺,日日受香火,安置在國運牌之下,舉國祝福。本是帝后大婚的賀禮,但事出從急,便賜予你們。也不知你父母姊妹的亡魂是否得到超度。」
孤女雙眼失神,身體不住顫抖,僵硬地低頭去看自己腰上的玉佩,可能是想到當初父母姊妹慘死的場景,害怕她們來索命,驚厥暈死過去。
「林盛毅,想要練成這項巫術,需要用自己至親之人的血肉供奉,要親手將他們凌遲而死,使她們達到怨恨巔峰,以怨氣為引假開天眼。
」
沒想到如此邪術還存于世,還有人修習。
「護國寺的玉佩超度了那一家可憐的靈魂,怨氣消散,那假開的天眼便也開始混亂,修習法術之人開始遭受報應,與孤女鏈接了因果的你,也會同樣萬劫不復。」
林盛毅臉上表情僵住,片刻后又滿不在意地開口:
「等我坐上那個位置,便會有無限氣運,你口中的護國寺也會為我加持。這些小小報應不就灰飛煙滅了?」
我凝視著眼前這個癲狂的人,他家中世代衛國,只為保百姓安寧,沒想到他如今成了如此草菅人命的模樣。
「所以你認為你的報應還沒來嗎?」
「那為什麼你戰亡長兄之子會無端落水而亡,你次兄的遺腹子也沒辦法安然降世。為何今年冬天你父親身子骨垮得更厲害了。」
他臉色瞬間慘白,眼里滿是抗拒,但無論他有多不相信,這些確是他招來的罪孽。
「林盛毅,他們都在替你贖罪。」
10
弗凌率軍離開,幾近癲狂的林盛毅和孤女也被帶回威遠侯府軟禁起來,畢竟摔壞御賜之物可是大罪。
抵達邊關后弗凌很快就上手,實踐著這些年在運南積淀下的兵法。
邊關捷報傳來,皇上臉上又恢復了笑容,官員們也長呼一口氣松懈下來。
再沒人質疑弗凌的女子身份。
夜晚我扶窗望月,高舉粗茶,遙敬故人。
老師,弗凌她做到了。
11
還沒消停幾日,守在侯府的侍衛便發現林盛毅帶著那孤女逃了。
隨即又傳來運送中的糧草被燒毀的消息。
我帶著最后一捧粗茶進了宮。
12
半月后,運送糧草的車隊再次出發,一路暢行,再翻過這條山脈,便是邊關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