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我也不知何時,坐在了他的腿上。
我口干舌燥,坐立難安。
清冷月光下,韞玉目光灼灼,伸手來剝我身上的衣服。
那雙手指節修長,剝衣服的動作出奇地熟稔。
不像是第一次剝姑娘衣服。
我的腦子在一片混沌中想得更加雜亂。
「不勞煩公子,我自己來吧!」我急忙說。
「叫我什麼?」
「夫……夫君。」
「好,你自己來。」他笑瞇瞇松開我,又反手開始剝自己的衣服,一件又一件。
什麼公子如玉,霽月清風,我怎麼越看越不像呢!
見他把自己剝到只剩一層中衣,我終于忍不住跳起來,按住了他的手。
「等一下!」我攥緊他即將大敞的衣領,「幸福來得太突然了,我總覺得自己在做夢,能不能容我緩一緩?」
韞玉深深地看了我一眼,突然哈哈大笑:「娘子思慕我的方式,原來是葉公好龍?」
我笑得比哭還難看,絕望地意識到,自己好像刨了個大坑。他娶我,大概是被我戲弄久了,來報復的吧!
「在你眼里,我和那個十兩銀子買你的老頭有什麼區別?」韞玉目光灼灼地看著我。
「不一樣,你出的價錢高多了。」
韞玉沉默了。
我偷瞄一眼他的臉色,冰冷鐵青,感覺自己這句話似乎說得不太妥當。忙又找補了幾句:
「而且你家底豐厚,又豐神俊朗,天上有地上無,哪個姑娘不想嫁這樣的如意郎君呢。」
我搜腸刮肚一頓猛夸,他臉色也沒有緩和,似乎并沒有聽到想聽的答案。
卻也沒有再為難我,只是冷冰冰地丟給我一床薄被,讓我睡在他的床角。
初春的小云山夜間還有些料峭,我裹著那床薄被,心灰意冷,冷上加冷,睡得很不安穩。
睡夢中似乎被誰撈了過去,周身傳來陣陣溫熱,我像抓住了救命稻草,貪婪地攀附上去。
又不知是誰在我耳畔低低地嘆了一聲。
「這一次,我定好好護你周全……」
4
醒來時,韞玉已經出門了。
我焚香沐浴,十分虔誠地巡視了這棟我心儀了許久的宅子。
偌大一個院子,大片竹林在山風中沙沙作響,襯著白墻,清雅不俗。
韞玉他品位倒是怪好的。
服侍我的王媽媽嘴巴很松,話又很密,幾天時間,便倒豆般同我講述韞玉的起居作息,飲食習慣,興趣專長,日常禁忌,林林總總。
「公子才色雙絕,提親的人該踏破門檻,為什麼一直未曾娶妻?」我心中疑惑。
王媽媽嘆了口氣,講了一段韞玉的桃花史。
據說韞玉少時,在院外作畫,終于要畫成了,卻有一女子的紙鳶從空中墜下,掉進了他的硯臺中,一滴墨濺在了畫中女子的臉上,將畫廢了。
韞玉帶著怒意抬頭,看見闖禍女子的臉,卻怔住了,一句重話都說不出,只匆匆折起畫卷離開了。
此后便如著了魔,為了那女子險些丟了性命,至今仍受病痛折磨,只能搬到這山中避世靜養,也耽誤了婚配。
聽說過美貌能當飯吃,沒想到關鍵時刻還能保命。我心道,若是他當時抬頭看見的是我的臉,會不會怒從中來,當場將我的脖子擰斷。
「那女子后來如何了?」
「誰知道呢,興許是死了吧。」
我對這答案十分滿意,看樣子是段孽緣,即使那女子沒死,也大約是老死不相往來了。
白月光的殺傷力,誰不忌憚呢。
韞玉常常把自己鎖在書房,不知在忙些什麼,似乎很是厭棄我。
我大人有大量,并不同他計較,只專心學著做一個能與人平淡長久過活的妻子。
他喜歡待在書房,我便文縐縐地同他講話,營造處處是書香的家宅氛圍。
「今日風急天高猿嘯哀,夫君出門宜加衣。」
「夫君,你看這空山新雨后,我們何不攜手去踏春。」
夫君是叫得越來越順口了,韞玉的嫌棄的眉頭卻越蹙越深。
他飲食喜清淡,看見油腥就皺眉頭,可身體底子又差,吃得太清淡補不了身體。
我便挑揀些溫補的藥草,調配著口味做些鮮肉雜菌的鍋子,仔細地撇去油湯,保證一點油花都看不見。
王媽媽看得嘖嘖稱贊:「夫人雖長得匪里匪氣,做起細活來還真是當仁不讓啊。」
講話風格也被我帶跑偏了。
幾天的菌肉鍋下肚,韞玉冰封的臉色漸漸消融,眼里的戾氣也不見了。
這天夜幕初降,四下無人,他深情款款引我進了一間暗室,神神秘秘關上了門。
我這些天其實已經做好了要與他行房的心理準備。
雖說來得有些突然,尚且可以從容應對。
便在黑暗中閉起眼睛,小鹿亂撞地等著。
他卻忽地掌起了燈。
見我一臉掃興,韞玉戲謔地問:「夫人是在期待什麼?」
「……」
他臉上的笑意更深,與白天冷冰冰的樣子不似同一個人。
掃興歸掃興,韞玉辦事,真是從不讓人失望。
待我看清這間密室,其中金石玉器,古玩字畫,房產地契,陳列得滿滿當當,晃瞎了我的狗眼。
他將暗室鑰匙交到我的手上:「我的全部家當,今后就交與夫人打理了。
」
我瞠目結舌,這麼快就把全部家當托付給我,他一定是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