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你竟然還活著。」
正主都出現在眼前了,假重禹雖然也吃驚,但冷笑一聲后卻也不打算再裝了,揮手間,就變成了另一幅模樣。
我坐在石堆上,看著他的本來面目突然跟吞了蒼蠅一樣難受。
這個假重禹,眉目間與天帝竟有幾分相似。
「楚鄴?」阿怪的聲音微微揚起,聽起來好像與這個楚鄴是舊相識一般。
「既然你還活著,今日,便分出個勝負吧。」楚鄴也跟著騰空而起,一言不合,兩人就在濠淵之上打斗了起來。
黑白身影交錯,兩方的人都選擇了靜觀其變,我記得這個楚鄴的修為和我也差不了多少,可現在他卻能與阿怪打得不分高下。
也許是纏斗了太久想要速戰速決,楚鄴竟后退一步,率先化作了真身,看見楚鄴的模樣,阿怪的動作莫名停滯了一下,似乎沒想到楚鄴竟然是一條龍。
觀戰的人目不轉睛,我的心突然響如擂鼓。
楚鄴是蛟龍,而蛟龍身上有傷,看樣子是取骨所致,邀月墮魔,口中的君上指的就是楚鄴,預言中所謂的死于蛟龍箭下,難道指的是楚鄴取骨造箭,在天帝渡劫時取其性命?
我忍住驚愕,翻身下了石堆,走到了臨近濠淵的地方,哪怕顯出原型,楚鄴似乎也并非阿怪的對手,在阿怪受傷的前提下,楚鄴也只能同他打個平手,最后阿怪一聲龍嘯,電光火石間,楚鄴就被擊回了對岸。
楚鄴被邀月扶住了,阿怪似乎對他留了幾分情面,告訴他只要退兵,其余的事都可以回魔界再行解決。
「你還想回魔界?」
楚鄴扯出一抹譏諷的笑容:「你的父君敗在我手中,你的族人也被我生祭殆盡,如今我才是魔界主宰,你以為你還有資格回魔界嗎?」
楚鄴的笑意越來越盛,最后在阿怪的震怒中,化作了一句進攻。
那些被生祭的生靈中,有阿怪的族人,縱然阿怪想阻止這場劫難,卻始終無法對族人下手,歸根結底,他才應是真正的魔君,那些兵將中亦有他的子民。
混戰之中,我夾雜在其內,看著阿怪與楚鄴再次交手,楚鄴一副定要破釜沉舟,我贏不了你也別想好過的模樣,也不知打斗了幾番,楚鄴再次被阿怪擊倒,半跪在了濠淵邊上。
四野的兵戈之聲不絕于耳,阿怪也被纏得氣力殆盡,正打算強撐著趁勝追擊將楚鄴直接擊敗時,一縷金色絲線般的東西不知從何方飄來,居然搖搖晃晃地落到了楚鄴手中。
我記得那是天帝留下的東西。
這玩意兒,居然從昆侖一路飄到了濠淵,還精準落在了楚鄴手里。
那東西如有靈氣一般融進了楚鄴的身體里,剎那間,楚鄴的身上金光大震,直插入九重天宮,將周圍的東西全都彈飛了。
明穹看著那道暴漲的光,詫異地脫口而出:「天帝?」
但那明顯不是天帝,那只是天帝留下來的一縷龍脈,一縷太虛金龍的脈絡。
可這縷龍脈當著所有人的面,融進了楚鄴的身體里。
繞是自以為已經將事情了解得差不多了的我也驚呆了。
我看著那道耀眼的金光,問明穹:「天帝有兒子嗎?」
明穹怔怔地搖了搖頭:「沒有。
」
足足半柱香的時間,那道直沖天際,讓任何人都無法靠近的光華終于漸漸黯淡了下來,光暈之中,那條丑丑的蛟龍已經不見了,取而代之的是一條雄壯健碩的金龍。
在眾人還未從震驚中回神時,金龍就已騰飛,碩大的龍尾掃在阿怪身上,哪怕阿怪全力抵擋,也還是重重地摔在了地上,連帶著周遭的人都倒了一大片,吐血的吐血,昏厥的昏厥,就連濠淵,也肉眼可見的擴大了幾分。
我逆著狂風一步一步爬至阿怪身旁,在楚鄴下一次襲來前抱住口吐鮮血的阿怪,一把滾到了旁邊。
龍尾沉沉落下,活生生將大地拍裂,塵土飛揚,霎時形成了一道新的深淵。
我的耳膜被震得生疼,阿怪重傷,混戰也越來越激烈,我托住阿怪的頭,讓他枕在我的大腿上,手忙腳亂地擦去他唇邊的血,往他體內灌輸著靈力。
風聲越來越大了,濠淵開始搖晃,眾人都清楚地察覺到這是天帝的血脈,是天帝的力量。
我扭過頭急促地詢問明穹,難道這六界之中天帝便是無敵的嗎。
明穹在混戰中也不輕松,雖然他修為甚高,但這一切就像是提前安排好了的命運般紛至沓來,讓他也措手不及。
「除了天道,就只有魔界的第一任魔君曾與天帝分庭抗禮過。」明穹抽身回答了我的問題。
第一任魔君……
對,鳴鴻刀,還有鳴鴻刀。
我如夢初醒,連忙將阿怪托付給了明穹,隨后自己抬手向天,喚出了鳴鴻二字。
五尺長的黝黑重刀再次出現在了我的手中,我持刀轉身,望向了深淵之上的金龍。
「寒溪!」
「溪溪……」
我聽見身后的明穹和阿怪都在叫我的名字,可我不敢回頭,倒不是因為明穹,而是我怕回頭看見阿怪攔我,更怕他不攔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