原主常常都是神色黯淡,要麼是說「妹妹伶俐定是討人喜歡的」,要麼便是光看書不說話。
后來宋寧悅覺得無趣,便很少再來了。
似是想到這些,宋寧悅小聲朝我說:「姐姐,以前是我不懂事,總給你找不痛快。」
「還好……還好你越來越好了。」
我勉強笑了笑,拍拍她的手背:「我們以后都會越來越好的。」
我一臉促狹靠近她的臉,轉移了話題。
「你和裴朔關系什麼時候這麼要好了?十句話有八句不離他。」
宋寧悅別開臉,小聲否認:「才沒有。」
我又追問道:「妹妹不喜歡陸輕舟了?」
宋寧悅連忙搖頭:「不喜歡,他太兇了!以前我竟覺得他慈眉善目!」
聽到「慈眉善目」這個形容我憋不住笑了,以前她可是說的「陌上人如玉,君子世無雙」
然后又聽她說道:「以前喜歡他,主要原因也是為了氣氣姐姐……」
說到這,她又偷偷瞄我一眼。
我悟了。
難怪那日被抓陸輕舟對我很是關切,她卻跟沒事人一樣在旁邊傻樂。
說起來,也不知道請陸輕舟幫忙的那件事辦得如何了。
孟由安耗費了多年精力才經營出的大才子形象,我早該想到他不會這麼輕易放棄的。
既如此,便讓他再也沒有翻身的機會吧!
18
三日后,才子才女云集的詩會上。
我拉著宋寧悅在角落里吃栗子糕。
孟由安姍姍來遲,裝腔作勢的模樣讓宋寧悅剛吃進嘴里的糕點嘔了出來。
她氣得跺腳同我說:「這混賬玩意怎麼這還好意思出來!」
我笑了笑,拉住她:「莫急,姐姐請你看一場戲。」
詩會開始后,輪到孟由安時,他如往常般自信開口念自己的詩作。
一首詩讀罷,四下所有人噤聲,而后紛紛開始交頭接耳,其間時不時瞟一眼孟由安。
孟由安蒙在鼓里,疑惑開口:「諸位若是對我的詩有意見,不妨直言。」
座下有一人起身夸贊他的詩,幾句話便把他夸上了天。
宋寧悅見狀,在一旁小聲同我吐槽:「這人莫不是他花錢請來吹捧自己的。」
我笑了笑,沒說話。
詩確實是好詩。
孟由安被吹捧著又背了兩首詩。
為什麼說背呢?
因為他近幾年來被人稱頌的好詩好文章,沒有一個字出自于他自己。
正當孟由安一臉得意望向眾人時,起先站起來夸他的人再次起身,照著手上的書念了一首詩。
緊接著他身邊的人一個接一個站起來,各自念了一首詩。
他們的手上都拿著一本書,書里匯集了「春夏秋冬」、「月」、「花」等等各種主題的詩作。
里面每一首詩都是孟由安強占來的。
受害者男女老少都有,大多是有才卻無處施展的可憐人,有些甚至因他失了性命。
在詩會開始前,我便將每首詩署名,登記造冊,提前發給了參加詩會的所有人。
有人站起來揭露了孟由安的惡行,眾人紛紛起身指責他。
我算是領會到了罵人不帶臟字的殺傷力。
孟由安慌了神,轉身要跑。
誰料他剛轉身便被一個女子重重地接連扇了幾巴掌。
那個女子名喚「宛娘」,她本是青樓的清倌人,受了孟由安的哄騙,懷了他的孩子,卻又被他拋棄。后來用畢生積蓄求得老鴇放了自由身,如今帶著年僅兩歲的女兒獨自生活。
找到宛娘時,她身邊現如今已經有人對她和孩子好,想要娶她,考慮到各種因素,我原是打算花錢找人替她揭露孟由安此項惡行的。
在這個時代,越少人知道她的過去,她的未來便會越坦蕩。
她本只需站在暗處看孟由安落得過街老鼠,人人喊打的下場,卻仍選擇了自己站出來做個了結。
我猶記得,那日她目光堅決說:「若是因為我的過往而心有嫌隙,那他便不是值得托付終身的人。」
此刻她頂著眾人的視線,字字清晰述說孟由安的諸多惡行。
最后她如釋重負般,隔著人群朝我笑了笑。
19
翌日一大早,我便收到了孟由安醉酒落水溺死的消息。
我的反應有些平淡,讓宋寧悅很是不解。
「惡有惡報,時候到了。」
我沒有同宋寧悅說真話,早在調查搜集孟由安這些年的惡行起,我便沒想過讓他活。
我不是什麼圣人。
這都是他應得的。
只是我沒想到,陸輕舟會提前替我動手。
在查孟由安時除了花了大價錢,最大的助力便是陸輕舟。那幾日他忙于替皇帝處理事情,便派了裴朔來幫我。
也是那個時候我才知道裴朔經常出入云湘樓,是為了打探消息。
現在閑下來了,總算有空寫我的話本了。
昨晚知道孟由安總算要死了,一開心便熬夜肝了整整兩大章,現在只要重看梳理一遍便可以送去謄抄了。
用過午飯我便趕去了茶館。
如今這話本越來越火,已經有說書先生愿意幫我說了,我可以想說就說,想歇就歇。
不過我親自出馬,說出來的效果還是大不一樣的。
臺下人聽得津津有味,我正講到關鍵處,抬眼看臺下時,對上一道「殺氣騰騰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