」
「那……三皇子呢?」
「也是極為睿智無雙,又滿腹經綸。我與三殿下言談雖只有寥寥數語,但也能感知到,他胸中有丘壑,絕非平庸之輩。」
錦宜出身大家,雖早年因家族獲罪而淪為奴婢,但自小飽讀史書,從文化素養來看,她和男二的確勢均力敵。
但是女鵝,你對男二的評價也太好了一點兒吧!
就算從血緣來看,男二是親侄兒,但從心理上說,肯定是從小養到大的男主更被我偏愛。
女鵝,你不要被迷惑啊!你的官配李詢,走的是武將路子,以后也會位極人臣,很厲害的哦。
我的腳傷不算嚴重,幾日之后便回到公主府。
很快地,唐太妃下了帖子,請湖陽長公主參加賞花詩會。
想也知道,必是三皇子從中攛掇。要知道長公主素來不愛讀書,穿過來的我是個工科妹子,對詩詞歌賦毫無興趣,更是坐實公主「不學無術」的美名。
花可以賞,作詩就……大可不必。
以我的語文成績參加「詩會」這種社交活動就是強人所難。別說什麼讓我背名人詩篇充為已用——這玩意兒高考完就還給老師了。
現代社會講究術業有專攻,我給一群古人講解一下流體力學可好?
但活動還是重在參與的。
我心里明白,女鵝勞動關系變動勢在必行,這次所謂詩會,恐怕就是太妃向長公主要人的前兆。
——我和女鵝,分別在即。
略有點兒傷感。
我決定近日勻出點兒時間給女鵝打點嫁妝。
庫房里有的沒的都翻出來,看看能不能給錦宜帶進宮。
我女鵝,進宮了也不能吃苦啊。
然而,嫁妝還沒送出去,倒是先收到了一份禮物。
李侍衛送了我一盒非常珍貴的香水。
晶瑩剔透的玻璃瓶盛著淡青色液體,打開,是清雅溫柔的茉莉香味。
我強忍著沒有當場試用。
在這個世界里,香水這種西洋傳教士帶來的新鮮貨,一向有價無市。
以公主之尊,我也是第一回擁有。
可是,為啥又要給我送禮物?
我拿著精巧玲瓏的瓶子把玩半天,猜不透李詢的用意。
錦宜瞧見,不屑地冷哼:「有給公主尋禮物的工夫,還不如多照看公主,別讓您摔著呢。」
哎喲女鵝,你這是……吃醋了啊!
非常好,非常好,占有欲是衡量感情濃度的重要指標。
我笑瞇瞇地將瓶子收起,決定親自去找李詢,把東西退回去。
小醋怡情,大醋傷感情。
女鵝和李詢的感情是我一手促成的,可不能自毀長城。
大概是因為被女鵝吃醋的樣子萌到,我的心情挺好。
見了李詢,本想做出兇狠的樣子,但方才的笑容咧得太過,一時也收不回來。
李詢大概是從未見過我笑,所以神情也有點兒羞赧。
我清清嗓子,將瓶子丟回他懷里:「拿回去吧,這個我不要。」
「這瓶香水是臣攢了數月薪水才買到的……公主,這是臣給您的賠罪。」
賠……照顧不周使我扭傷腳的罪嗎?
我心里一輕,嘴上還是拒絕:「錦宜都說了,讓你好好地伺候我,不要送我禮物。」
李詢吞吞吐吐地問:「您退給我,我該拿它怎麼辦呢?」
好問題,好問題。
李詢一個男孩子,留這種女孩子喜歡的東西確實無用。錦宜看見他送禮,自然也不能轉贈于她,而假若李詢又把它送給其他女子,那豈不是綠了女鵝——
被自己的想法驚到,我惡狠狠地將瓶子奪過。
「這東西我留下了。你敢送別人,小心我拿鞭子抽你。」
日光灼灼,李詢的笑容澄澈、坦蕩。
「臣就知道,您會收下的。」
13
詩會雅致之極。
本宮無所適從。
后宮妃嬪與各路女眷見禮入座,唐太妃出題限韻,便命人燃香,一個時辰之內要求完卷。
我一眼望去,題目都看不明白。
不過,有錦宜這個槍手,糊弄一下出卷老師,輕輕松松。
把錦宜留下寫卷子,我悄沒聲地從舉辦詩會的花廳里溜出來。
李詢自然亦步亦趨地跟上。
我瞪他一眼,他趕緊解釋:「臣要時時刻刻地跟著您,不能讓您再有任何閃失。」
行吧,本想溜到個偏僻地方打瞌睡的。這會兒多個李詢——可以尋到更偏僻的地方打瞌睡了。
我指著花園深處一棵碗口粗的樹,疑惑:「你是侍衛,為什麼不會上樹?」
飛檐走壁是古言男主標配的技能吧?
李詢一臉認真:「公主放心,臣等下拿小本本記上。臣會練習爬樹的。」
然后指著樹后石凳,道:「若是公主想休息,那里不好嗎?」
沒能上樹的我,沒精打采地坐下,哈欠連天,不忘叮囑:「我就睡一炷香,等會兒還要回去交卷。」
李詢低聲應了,伸手去解自己外襟的衣衫,在我驚訝目光中,紅著臉解說。
「您若是不嫌,可以披上臣的衣衫……若是著涼傷風,就又該吃藥了。」
說來也怪,剛剛考場上困倦到不行,這會兒裹著李詢的衣裳,枕到他背上,試圖打盹,竟睡不著了。
李詢身上有一種非常好聞的草木氣味,很像是積雪覆蓋松柏的那種清冽。
為了不驚擾我睡覺,他的身體繃成一張上滿了的弓,紋絲不動,宛若雕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