畢竟,我一直覺得,李詢應當是厭惡我的。這麼多年,我從來都是認真地搞惡毒女配的人設,對他絕無半點兒寬待。
可是,從小虐他到大的男孩子,竟然還會……關心我?
仿佛是一拳打在棉花上,本以為是棉花,結果竟然是棉花糖。
縮回來的拳頭上甜絲絲的,連帶著心里也……變甜了。
不行,不能這樣。男主不可以對惡毒女配產生好感。
我慢條斯理地將袖子里的畫冊丟到一邊,毫不留情地斥道:「李詢你個傻子,瞎說什麼?我這種金枝玉葉,連你這樣的,能服侍我都是老天給的福氣,這冊子上的我怎麼可能看得上?」
這話其實挺難聽的。
說完,自己都覺得,我可太厚顏無恥了。
李詢是倒了天大的霉才來服侍我的吧。
但李詢的嘴角居然抑制不住上揚。
「公主明鑒。臣確實是天大的福氣才能服侍您,這福氣不是誰都能有的——所以這冊子,臣幫您毀了吧。」
10
雖然男主對自己的忠誠度異常之高,略微不符合原書,但我沒當回事。
孩子嘛,就像火山,前期越平靜,叛逆期的爆發就越激烈。
我對李詢有信心!
拋開這一點不提,其他主線劇情還是要走一走的。
算算時間,該讓女鵝去唐太妃面前嶄露頭角了。
唐太妃,就是那位引導女鵝做女官的重要女配。
至于觸發新劇情的地點,就是唐太妃去日常供奉的佛寺。
這日一早我便兢兢業業地起身,帶著女鵝出門,專門錯開了李詢當值的時間。
開玩笑,怎麼能讓男主知道女主要去打男二副本呢?
唐太妃此人,出身名門,才華橫溢,卻因容貌平庸,并不受寵。雖在先帝去世后受封太妃,但仍然是深宮里岌岌無名的角色。
但這些都只是表象。
實際上,太妃慧眼獨具,看出庶出的三皇子趙恒有驚世之才,而太子不堪造就,便一直暗中照拂、調教趙恒。
意外地遇到湖陽長公主的侍女錦宜之后,唐太妃頓生惜才之意,便收留錦宜做自己的貼身女官。
太妃目前仍然處于韜光養晦的階段,所以她在佛寺禮佛,倒也沒有大張旗鼓地清退外人。
我順利地帶著女鵝進了佛堂,然后假裝非常意外地碰到了太妃。
湖陽長公主和唐太妃,一個是美貌且膚淺的天家公主,一個是清高又自持的深宮舊人,出身不同、經歷迥異,自然是無話可講。
但這并不重要,重要的是,要讓太妃感悟到錦宜的慧黠。
我狀似無意地命令:「錦宜,去給本宮和太妃倒茶過來。」
根據原書,女鵝會端來兩杯不同的茶水,一杯是對喉嚨有益的羅漢果茶,因為公主昨夜受涼,嗓子喑啞;一杯是六安瓜片,因為女鵝聽出太妃的南方口音,推斷太妃愛喝這種消暑解渴的綠茶。
從細節處見真知,太妃對錦宜定會非常滿意。
見女鵝領命而去,我笑瞇瞇地轉過頭來,準備繼續跟太妃拉家常。
可是太妃身后慢慢地轉出來個年輕男子。
身量頎長、眼神溫潤,舉手投足都帶著說不出來的矜貴。
「娘娘愛喝什麼茶,只怕公主的婢女不甚清楚,恒兒去幫忙照看。」
我的笑容凝在臉上。
本書有名有姓的「恒兒」只有一位,那就是男二,三皇子趙恒。
為什麼男二會提前出現在佛寺?這跟原書劇情不符啊。他應當是在太妃收留錦宜入宮之后,才逐漸結識錦宜的。
我魂不守舍地看著女鵝含笑送來羅漢果茶和六安茶。
她身后跟著的趙恒亦是笑容和煦,落在錦宜身上的眼神,溫柔、繾綣得異常。
兩個人送完茶水后依次退出,只留下太妃和我,繼續有一搭沒一搭地探討佛經原理。
一時話畢,我趕緊逃出佛堂,可是哪里還能看見錦宜和趙恒的影子。
抓住一個路過的雜役追問,那人卻說:「三殿下和長公主殿下的侍女談到南山有一處泉眼,水質很好,適宜泡茶,便往那里取水去了。」
雖然知道男二人氣很高,當年不少讀者站錯 CP 還嚷嚷過要給作者寄刀片,但目睹女鵝跟著男二走了,我依舊愁眉苦臉,頗有一種自家小白菜被別豬惦記的苦惱。
這里漫無目的地轉圈圈,不妨有個聲音從背后低低地響起。
「公主這是要去哪里?可需要臣服侍?」
這聲音低沉、好聽,熟悉得緊。
不必回頭我也知道,這,是李詢。
我腳步定在原地。他怎麼也跟來了?
「臣臨時與人換了班。公主去京郊佛寺,臣不放心,想親自跟來。」
那,他看見錦宜和趙恒一起外出了嗎?
「是,臣看到了。」
完了完了。我心虛不已。我親手把女主送去跟男二刷好感,而且這一幕竟然被男主發現了!
李詢現在一定恨透了我。
但我沒猜對。
被「綠」的李詢只是認真地提議:「您在這里閑著也是無趣。
后山的風景很不錯,不如臣陪您去看看?」
對李「荀」心懷愧疚的我:「唉,那就去吧。」
11
怎麼說呢?當事人表示非常后悔。
就跟與柯南一起去孤島就容易觸發殺人劇情一樣,跟男主一起去后山就容易觸發滯留的劇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