」
嚇得我夾菜的筷子一頓。
我只想與他權色交易,他竟然要娶我!
我干巴巴道:「你在說什麼?」
他望著我:「我吻了你,與你共處一榻,自然要對你負責。」
我都被他氣笑了。
我嬌嬌笑著:「你別開玩笑了,誰要你負責了?」
他怎麼會喜歡我呢,明明我是一個狐媚子。
他喉嚨滾動,眸中情緒翻涌:「我沒法當之前的事沒發生,我從未看作是一場交易。
「我家略有薄產,你嫁過來,不用愁吃穿,不必再去求人。
「父母健在,思想開明,沒人敢為難你。」
有那麼一瞬間,我瘋狂心動。
但理智將我拉了回來。
這樣一個風光霽月,前途無量的青年,不該被我拖累。
我也不該為自己和父親惹上麻煩。
「沈大人,我當時不過是病急亂投醫,你還當真了。
「如今你瞧瞧,到底是誰在作踐自己。」
他扔下筷子,眉眼染上厲色:「激將法沒用。
「一開始招惹我,就沒想過后果嗎?
「我只問你一句,愿不愿意?」
我聲音低下來:「你這是在威脅我嗎?」
他沉吟片刻:「我想我是在利誘你。」
我一時語塞,他說得很對。
我干脆使出殺手锏:「郡主喜歡你,皇帝要給你們賜婚。
「再說我父親明年就要告老還鄉,我們要回遙州老家,我倆根本不可能。」
沈世安卻沒有動搖絲毫,陷入沉浸式提親。
「郡主交給我,至于遙州,我從京中調去外地,也不難。
「初七提親,三書六禮走完,我們大概在二月成婚。
「還有什麼我考慮不周的,你提,我做。」
我:「……」
15
沈世安與我父親商討提親的事,與其說是商討,不如說是通知。
父親斟酌用詞:「你年輕有為,我們家人丁單薄,瑤瑤尚且年幼,不能為你仕途添磚加瓦。
」
沈世安卻輕笑一聲:「伯父,我不在乎。
「我又不是廢物,不需要女子替我掙前途。」
父親剩余的話被堵在嗓子。
他瘋了。
他真的瘋了。
好不容易把沈世安這尊大佛送走,父親對我道:
「沈世安對我們家有恩,我們斷不能誤人前途。
「必須找個法子斷了。」
我立即心領神會。
為了不得罪郡主,為了阻止沈世安,父親趕在除夕的前一日,向朝廷遞交了辭呈。
我坐了許久,提筆給沈世安寫了封信。
然后與嬤嬤連夜收拾行李。
坐上了出京的馬車。
16
新年過后,父親在遙州開了個小書院,我教樂坊的女子唱歌跳舞,日子倒也愜意自在。
只是時不時,我總會想起京中那張禁欲刻板的面孔。
沈世安沒有來找我。
我這般無情,他自然不會找我。
我們在京中那幾日,不過露水情緣。
不,連露水都算不上。
轉眼半年過去。
我去鋪子買香露時,無意中聽到沈世安落獄的消息。
聽聞他拒絕了陛下的賜婚,后來被多名官員聯合舉報。
我的心猛然墜了下去。
害他的人,也許是太子,也許是欽州富商。
不管如何,終究和我脫不了干系。
我匆忙趕回家,找父親商議。
父親道:「陛下大怒,我猜極有可能是因為太后施壓,沈世安拂了宮里的顏面,自然不會有好果子。
「我學生中不少曾得郡主資助,想來郡主不是迂腐之人,我現在寫信給郡主。」
不夠。
這顯然不夠。
我套上馬,徑直去了京城。
17
沈世安被關押在刑部最深的地牢處。
普通的銀子已經不能打通牢頭了。
我再次恬不知恥找上了鄭大人。
他猶豫再三,還是將我帶進了地牢。
狹小昏暗的獄內,沈世安席地而坐,一身麻布灰衣,手上纏著紗布,地上全是雜草與污垢。
我的心仿佛被針扎了一遍又一遍。
青年沈世安,少時成名,高中探花,不到三十任職刑部尚書。
他是那樣高傲如月的人,怎可被囚于此。
我蹲了下來,抿著唇:「沈世安,我有什麼可以幫你?」
他抬起頭,眉眼一如既往清冷,下顎的凌厲不減半分,薄唇干燥如同裂開的土。
「你不是要離開我嗎,現在又回來做什麼?」
我自知理虧,干脆不理他。
「我可以去求誰?
「太后,太子?還是郡主?」
我敏銳察覺到,當我提到郡主時,他驀然抬起了頭。
「你誰都不許找,聽到了沒?」
我撇撇嘴:「我還沒有賤到那個地步,我會保護好自己。
「除了你,我暫時還不想勾引其他人。」
他情緒復雜:「我不是這個意思。
「你很好,值得被人珍視。
「你不要為了我,委屈自己。」
只一句,我的喉嚨像被塞了一團棉花。
什麼話都說不出來。
除了家里的父親和嬤嬤,還從未有人這樣對我說過。
在他眼里,我仿佛一塊無瑕的珍寶。
我默默垂下頭,沒有讓他看到我眼中的淚。
手指沾濕茶水,濕熱的指腹去撫他干燥的唇,輕輕擦過。
「沈世安,如果你能安然無恙出來,我們真正睡一覺。」
18
要見郡主不是一件簡單的事。
我幾番打聽,才得知她經常去城郊的秋月樓。
說來奇怪,這位郡主似乎常常現身于風雅場所。
我假扮歌伎,才在一次歌舞宴中,如愿見到了郡主。
我恭恭敬敬跪在地上,開門見山:「沈大人是無辜的,請郡主救救他。
」
我將我知道的太子與欽州富商的事一股腦講完,并將父親新查到的罪證遞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