柳時岳又驚又怒,那侍從臉色慘白,不住地用哀求的目光回望他。
柳夫人嚇到尖叫,葉明禮和在場的圍觀群眾也被嚇了一跳。
「刑姑娘,你可千萬別做傻事啊!」
「是啊是啊,快把刀放下!」
我凄然一笑:「左右我的名聲已經被這柳家人毀了,好不容易尋來的好姻緣也沒了,我活在這世上還有什麼意思?我不如先殺了這個罪魁禍首再自殺,落得個干凈!」
「不是我!不是我!是我家公子,是我家公子要我傳話的啊!」
我還未動手,那侍從嚇得兩腿顫栗,中間已然漫出了可疑的黃色液體。
「我家公子他不想你嫁給來福酒樓的少東家,說你注定是他的妻,所以才吩咐我暗中給葉公子傳話,毀了你的姻緣!」
他閉著眼睛,竹筒倒豆子一般全說了:「他還、他還命我去賄賂媒婆,不許給刑姑娘介紹好人家的兒郎,這都是我家公子的主意,與我無關啊刑姑娘!」
周遭頓時一片嘩然:
「想不到啊想不到,這柳公子竟然如此歹毒!」
「男子漢大丈夫,使這些上不得臺面的手段對付一個姑娘家,簡直丟我們男人的臉!」
「呸!這世上怎會有如此陰險齷齪的小人?!」
百姓們看向柳時岳的目光已經帶上了鄙夷不屑,他臉色黑沉,惱羞成怒,近乎咬牙切齒:
「刑姑娘,你非要將場面鬧得這般難堪嗎?」
他聲音壓低了些,明擺著是說給我一個人聽的。
我抽泣一聲,舉起手里的菜刀就甩了過去:「柳時岳,你無恥!」
「我的兒啊——!」
柳夫人驚嚇之下,嗷的一聲暈了過去。
柳時岳沒想過我真會對他動手,他呆立在原地,直愣愣地看著那把染血的菜刀沖著他而去。
——然后擦著他的臉頰過去,深深地嵌進了他身后的門板里。
我抹了把眼淚,恨聲道:「從今往后,我刑玉娘與你柳時岳,勢不兩立!」
說完,我轉身離去。
剛剛走出人群,我便聽見身后傳來一陣哄笑聲。
「柳公子,快帶著你這忠心耿耿的下人回去換條褲子吧!」
「下人也嚇尿,主子后嚇尿,失禁怎麼不算是柳家的傳統呢?」
「哈哈哈哈哈!刑姑娘真乃女中豪杰!」
「柳公子,你家夫人都身懷有孕了,就別惦記著刑姑娘了吧?就算惦記,也別再耍這些陰損的手段了,小心下次刑姑娘手一抖,直接送你去西天見佛祖!」
05
我將這事鬧得沸沸揚揚,柳家在揚州城經營多年的名聲算是徹底敗了。
城里人人皆知,那柳時岳小肚雞腸、心思陰毒,是個人品低劣的。
柳夫人被氣病,柳時岳也沒臉再出門,生怕別人提起他那日被嚇到尿褲子的事。
我提刀上門討公道的壯舉也傳遍了揚州城,城中百姓對我倒是褒貶不一。
有人贊我性烈如火,雷厲風行,也有人罵我行事出格,斤斤計較。
夸我的我聽了心里歡喜,罵我的我權當他在放屁。
我爹娘憂心忡忡,總歸還是操心我將來的歸宿。
本來誤會一解開,葉家覺得對不住我,有心要繼續同我商量婚事的。
但我拒絕了。
一是我不愿嫁人,二是就算誤會解開,總歸有了嫌隙,三是我看出來了,我提著菜刀去柳府大鬧一通的事,到底還是讓葉家人心生退意。
再求娶也不過是因為先前誤會過我而心懷歉意罷了。
城里倒是有不少人家覺得我性子剛烈,適合聘回家做一府主母,不過媒婆上門,我都好聲好氣地將人勸了回去。
我說我如今在揚州城名聲不好,若是答應下來,恐污了各府的清名。
那些人家也沒生氣,反倒對外稱贊我秉性堅韌,自尊自強。
我在揚州出了名,食肆也越開越紅火。
在金陵管著兩家珠寶行的大哥大嫂得知消息,特意帶著小侄兒回來了一趟,就為了嘗我的手藝。
「想不到小妹在廚藝上竟然這麼有天分,這些菜色,就是金陵城第一酒樓的大廚也做不出這麼好的味道!」
我謙虛擺手:「大哥說笑了,我哪里能和人家幾十年的大廚比呢?」
大嫂是個穩重端莊的,她夸了我的手藝,又問起柳府一事,挽著我的手,很有些心疼:
「小妹受委屈了,那柳時岳當真不是個東西,這麼下作的手段都使得出來。」
大哥臉色也沉了下來:「若那日我在,我非要好好教訓教訓他不可。」
我掩唇笑道:「哥哥不在我也好好教訓他了,我那一刀下去,他回去就嚇病了!」
「真是胡鬧。」
大哥忍不住笑,笑完又板起臉:「你也太莽撞了些,萬一那刀偏了一寸,真傷了人,這事兒該怎麼收場?」
大哥足足比我長了十一歲,小時候爹娘忙碌,便是他帶著我和姐姐玩,因此我有些怕他,低著頭乖乖聽訓:
「是,可那日我也真是氣昏頭了,我有把握不會傷他的,我就嚇唬嚇唬他。」
大哥瞪了我一眼,我識趣收聲,大嫂替我撐腰:「好了,別再嚇著小妹,這不是沒傷著人嗎?」
又提起我兩次都無疾而終的婚事,見我面上沒有絲毫郁悶悵然的情緒,大哥打趣我: